季筱竹瞥了一眼,一言不发,径直向前继续走。黄狗刚叼完一个瓶子,转头看见季筱竹离开了,急得叫了好几声。想来追上季筱竹,但是又担心还在原地捡瓶子的奶奶,只能自己追着尾巴摇了几圈。
等遇到下一个人的时候,黄狗依旧汪汪叫。
季筱竹最后走来走去竟然又到了家门口,在楼下看到三楼的一户窗透着暖暖的微光,季筱竹几步走上去,刚到门口就听见屋内程生贤打骂季常胜的声音,她顿时心情愉悦。
季常胜目光呆滞的坐在桌前,脸上胡子巴拉的,还有米粒挂在上面,程生贤不耐烦地拿着勺子一直往他嘴里灌。季常胜呆滞的眼中还带着怒意,瞪一眼程生贤就被一巴掌打下去,目光顿时清澈。
一瞧见季筱竹回来了,程生贤的脸上立马堆笑。
“哎哟,你的脸怎么回事,和人打架了吗?”程生贤最近的状态看起来比以往好了不少,心情一旦愉悦了,气色都好了不少。
季筱竹拂开程生贤伸过来的手,问道:“家里有碘伏吗?”
“有有有。”程生贤立马到电视柜前翻翻找找。
季筱竹坐定,和季常胜对视。季常胜眼里带着恶毒和幸灾乐祸,“你个小贱坯子终于遭别个打了。”
季筱竹微微一笑,拿起手边的杯子不由分说朝他脸砸去。位置刚刚好,季常胜大叫一声,捂着绑着纱布的左脸嘴里又开始了谩骂。
季筱竹本就心情不爽,这一来刚好给了她发泄的机会。在一顿棍棒交替后,季常胜歪着嘴流着口水,现在就老实了。
程生贤看着季常胜心烦,转头把桌上的剩菜剩饭拿进厨房,顺手将季常胜关进去锁着。季常胜骂骂咧咧地用一只手洗碗,骂到气头处,把铁碗砸得叮当响。
程生贤也没理会,拿出棉签沾上碘伏,轻声细语地对季筱竹道:“我帮你吧。”
季筱竹刚想说不用,程生贤就已经自顾自的上手了,说:“脸上的伤你看不见。”
季筱竹顿时没了声,安安静静地任由程生贤处理。
两人难得有这么平静的相处,之后程生贤一脸温柔,抚摸着自己日渐圆润的肚子,她拿起季筱竹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肚皮上,“这是你弟弟。”
季筱竹心中浮现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来,她看着程生贤的侧颜,突然心问道:“是不是当年她怀着我的时候,也是这么的温柔?”
季筱竹闪过这个想法,就立马把它按了下去,让自己恢复成冷漠的模样。她抽回了手,冷淡道:“嗯,我走了。”
程生贤也没有挽留,只是道:“好,注意安全。”走前留下了季筱竹的脏衣服,说洗干净了再给她。
季筱竹在回去的路上,又看到了老人和那条黄狗。这时三个少年骑着一辆鬼火嘻嘻哈哈的笑着,围着老人打圈,强光一闪一闪的对着老人,戏谑不已。老人忙着用手遮挡刺眼和光亮和满地飘飞的灰尘,急得大黄狗扯着嗓子乱叫,却被人踹了一脚滚了好远。
老人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嘴里“啊啊”的叫着,放下编制口袋去抱小狗,转头几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少年竟然把老人的口袋里的瓶子倒出来,踹的满地飞。老太呜咽着过来想拦都没有任何作用。
“哈哈哈哈哈,这个老太婆居然是个哑巴。”
“这堆破烂才几个钱,你装得那么可怜干嘛?”
“欸,要不这样,老太婆,你张口说句话我们就给你十块怎么样?”
“哎呀忘了你是哑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少年捧腹大笑,包里掏出钱来在老人面前耀武扬威,然后这时一人提议道:“要不这样,我们刚好饿了,把你这杂毛狗给我们吃,就给你钱够可以了吧?!”
老人浑身颤抖着,她抱着同样可怜蜷缩的黄狗,她的眼里喷着怒火,无声的在谴责他们!黄狗虽然依旧怕,但是喉咙里“咕噜咕噜”着,龇牙咧齿瞪着他们,只要他们敢伤害它的主人,它会毫不犹豫地咬下他们的手指!
季筱竹“啧”了声,她环视一周,找到了根扭曲的钢棍,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握紧在冰冷僵硬的手中,然后快步向前。
她虽然不喜欢惹祸上身,但是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地看这样的事情发生。
季筱竹说不紧张是假的,她也怕自己下手太重要是出了人命怎么办。
“喂。”季筱竹喊了一声,她身前的黄毛刚转头,就被她敲了一闷棍。
另外两个少年还来不及和季筱竹对打就被她扫了一腿,然后只能单方面的被打了一顿,“哎哟”叫唤声此起彼伏。
“认不认输?”季筱竹问道。
“我认我认!姑奶奶我认输,你怎么还打?!”
季筱竹冷声道:“我看不起欺负老弱病残的败类。”
“道歉。”季筱竹下令道。
三个少年扶着屁股几乎是带着哭腔的道:“对不起!对不起!”然后仓皇骑上鬼火离开。
直到摩托轰鸣声远去,季筱竹才松开了钢棍。她若不是先下手为强再加上他们年纪小怕疼,这还没这么简单。
黄狗呜呜哼叫了几声,扑到季筱竹的脚边又舔又蹭,尾巴都快要摇出火星子来了。它在用自己的方式说谢谢。
季筱竹嫌弃的想把脚抽回,但是黄狗却和牛皮糖一样死黏着不放。季筱竹也没再反抗,她看向老人,老人浑浊的眼球里含着泪水,张着嘴发不出声来,但一直在比手势。
季筱竹虽然看不懂但猜得到,是“谢谢”。
季筱竹摆手,“小事。”然后她蹲下来,将踩扁的塑料水瓶一个一个捡起来,然后黄狗也跟着一起。老人收集的不止有空瓶子,还有一些破铜烂铁装在下面,因为有尖锐的铁片,把底下划破了,老人用绳子将底下打了个结。
全部拿起来还是有五六十斤的重量是季筱竹没想到的,她看到老人佝偻的后背,和瘦弱的脊背。她又“啧”了一声,把编织口袋扛到了自己的肩上。
“你家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