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我为何触碰不到你们?”
南地的密林中,南荣婳小小的一张脸满是疑惑,仰头看着父母半透明的身体。
母亲眼中隐隐有泪,她蹲下身,想要伸手摸摸南荣婳的脸。
可刚伸出手,又收了回去。
“小十七,你记得,就算触碰不到父亲、母亲,我们也会陪着你,一直爱你,哪怕…哪怕有一天,父亲母亲不在了,你也要相信,我们对你的爱不会消失。”
“爱?”南荣婳眨眨眼,“什么是爱?”
父亲的笑容温暖,轻声对南荣婳说道:
“爱,就是将对方放在心上,无论遇到什么事,一想起他,心中就觉得温暖。”
看到南荣婳一脸不解,母亲笑着说道:
“十七现在还小,待你长大了,有了爱的人,就知道了。”
南荣婳歪了歪头,“爱的人…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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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记忆浮现,暗紫色浓雾中,南荣婳闭目感受着身上细密的疼痛,她的手指忽地动了动。
“婳儿!南荣婳!”沈临鹤焦急的声音模模糊糊,似是从天边传来。
随后,越发清晰起来。
“婳儿!”
“婳儿!”
随着他脚步越来越近,南荣婳忽地睁开了眸子。
她缓缓抬手,嘴唇翕动,咒语不停。
南荣婳的双手同时画出亮着暗光的繁复图案,随后,两个图案缓缓合拢。
东平寒月朝此处快速而来的沈临鹤扫了一眼。
随后目光又移回身前那犹如茧一般的暗紫色浓雾上。
“你的婳儿今日就要死在这了,你不赶紧跑,是想要殉情吗?”
她嗤笑一声,“不过,你跑也跑不掉,你于我来说,可有大用呢!”
东平寒月一脸得意,继续说道:
“南荣婳,你此刻应该已经感受到噬心之痛了吧!你的心,正在一点点被腐蚀殆尽!而后,你就会变成一个空壳,魂魄为我所用!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回荡在沙漠之上,可不过片刻,却戛然而止。
东平寒月的双目瞪大,眼见着身前的紫色浓雾中有亮光穿射而出。
随后,一张如魅般的脸出现在逐渐变淡的雾气之后。
“你…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东平寒月赶紧抬头去看半空中的擎苍鼎,只见擎苍鼎还好好的,但却不再吸收南荣婳的能量!
“怎么回事?!”东平寒月一脸惊慌,“擎苍鼎为何对你不起作用了?而且,你的心不是应该已经被吞噬掉了吗,为何你还能活着?!”
说罢,她仔细打量着南荣婳,然后沉声道:
“不对,你的能量已经被擎苍鼎全部吸收掉了!那你是如何…”
东平寒月的话还未说完,她便已经明白了。
只见南荣婳周身的暗紫色雾气并未消失,而是快速凝聚于身前!
东平寒月眼中满是惊骇,南荣婳竟然…竟然能将她的能量转为己用!
南荣婳双手五指并拢,手心向外,从胸前的位置缓缓向身侧移动。
那暗紫色的雾气竟乖乖听从她的指令,在她的双手间变作缓慢流动的圆球模样!
南荣婳双眸平静无波地看着东平寒月,唇角却略略勾了起来。
“这得多谢你,将这能量赠与我,不过你这气息我并不喜欢,还是还给你吧!”
说完,南荣婳双手向外快速推出,东平寒月躲闪不及,那暗紫色的雾球眨眼间便撞上了她的身体。
一瞬间,雾球消散,东平寒月被这股避之不及的巨大力量撞飞,一下摔出去几丈远!
“噗!”一口暗色的鲜血从东平寒月口中喷出。
她浑身的骨头就像碎了一般,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南荣婳身形轻晃,被赶来的沈临鹤一把扶住。
此时,南荣婳脸上血色尽失,在这暗夜中看着倒如周围的魂魄差不多了。
不等沈临鹤询问,南荣婳先开口问道:
“沈夫人的魂魄在灯笼中了?”
她的声音虚弱,眼睛盯着沈临鹤,等他的答案。
沈临鹤呼吸一滞,看来东平寒月的话没有错,擎苍鼎果然把南荣婳的能量全部吸收掉了,否则以她的能力,怎么可能连灯笼中有谁的魂魄都看不出!
沈临鹤压下眼中的涩意,点头说道:
“是,我娘的魂魄已经在灯笼里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南荣婳的视线扫过暗夜中的诸多魂魄,他们依旧无知无觉,如此前在沙漠之下的日日夜夜一样。
其中有一箭穿心的将士、有被流沙埋于地下的百姓、有千年前故去的古国国民…
忽地,南荣婳视线被男子宽阔的胸膛遮挡,她抬头去看,只见沈临鹤蹙眉,眸含疼惜地看着她。
“不要再看了,”他的声音伴着夜晚的风沙声清晰地传入南荣婳耳中,“你不是讲求因果吗,今日带不走他们应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待以后能力恢复了,若有机会再来帮他们吧。”
“南荣姑娘!”此时,蔺宜一脚深一脚浅地从远处赶来。
他遥遥看到这边情形,心中焦急如焚,但大地震颤,沙漠中更是难行,原本一刻钟可到的距离,他硬是走了半个多时辰。
沈临鹤一看见他,眸中便泛了冷意,低喝道: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
“我…”蔺宜一顿,觑了一眼南荣婳,“我这不是担心你们…”
他话音刚落,大地忽地剧烈抖动起来!
南荣婳此刻身上没了力气,这一晃差点把她甩出去。
幸而沈临鹤一直抓着她的胳膊,甫一晃动,他便将南荣婳紧紧揽入了怀中。
而蔺宜则一个没站稳直接趴到了地上,又吃了一嘴的沙子。
他赶紧吐出来,急急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晃动得比方才还要厉害?难不成是地动?”
南荣婳在沈临鹤怀中抬起头来,朝空中望去。
这一看,让她瞬间变了脸色。
“糟了!”南荣婳声音低沉道,“擎苍鼎吸收了太多鬼气怨气,又吸收了我的能量,那个藏在鼎中的邪物…要成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