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人吃饭地点订在‘共此灯烛’。
进门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如置身水墨画中,环境优雅很适合静下心来谈事。
谢忱先替林凤美拉开椅子。
老夫人和靳玉英一左一右坐在林凤美身边,长辈们先入座后。
谢忱拉开自己身旁的椅子,不动声色的把姜嫄安置在自己身边。
姜嫄刚落座,就感觉到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靳玉英瞧的眉眼带笑,老夫人更是合不拢嘴,谢老爷子也越瞧越满意。
谢忱在桌下偷偷握住她的手,也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挪不开眼。
空气短暂地安静,姜嫄对上几人压迫感十足的目光,愣了下,被盯得都有些不自在,低了低头,轻拽了下谢忱。
谢忱心绪回笼,菜已经上了几道爽口的凉菜。
忙起身殷勤的招呼林凤美,“阿姨,您先尝尝这个。”
说话间也给姜嫄夹了不少。
谢坤南咳了声,提醒自家其他几人,人还没娶回家呢,在亲家面前也不知道收敛点,目光如狼似虎,恨不得把人小姑娘瞧出个窟窿来。
老夫人和靳玉英热情的拉着林凤美聊天,从孩子们小时候聊到现在。
饭局进行到中途,老夫人果然接来了大师。
靳玉英极配合的先写下谢忱的生辰八字,林凤美犹豫,没见过哪家见面当天就合八字的,事情经过那么多年,当即烟消云散是不可能的。
见亲家母迟迟没动作,已明白她对这门婚事心里仍迟疑。
氛围有瞬间低迷。
谢忱心被无形的手握住。
“我来吧。”身旁清凌凌的声音道。
在林凤美的目光下,姜嫄抿紧唇,顶着压力,在纸张上利落的写下自己的出生年月和时辰。
意思已很明显,她愿意。
老夫人怎么会看不出小姑娘的为难,年纪轻轻却很有魄力,这是老夫人对她初见的印象。
谢忱接过带着她笔迹的纸张,眼眶微热,从不敢想,她会选择站在他这边。
“快看看,怎么样?”老夫人问大师。
大师不光算出两人天作之合,还算出两人吉日宜早不宜晚,连具体日期都算了出来。
老夫人欣喜,“太好了,我就知道这两个孩子天生一对,我们两家注定要做亲家,不过亲家母的意见为大,还是遵照亲家母的意思,婚事到时候再说。”
“但好日子也误不得按吉日7月初先把婚订了,亲家母你觉得怎么样,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老夫人喜气洋洋,喜悦溢出眉眼。
老夫人温水煮青蛙很有一套,三言两语就把人划拉去了自己家,一退一进,却把婚期都敲定了。
婚都订了,再商议结婚自然就容易多了。
离7月3日还剩两周的时间,谢忱仍觉得太慢,没商议婚事前,他觉得自己多久都等得了。
但真的提上日程,他觉得一天也等不了,这种事难免有变数,本就宜早不宜迟,他奶奶请的这个大师太不专业。
早知道他自己请一个。
姜嫄态度已说明一切,林凤美纵使想反对,终究没再说什么。
饭局非常愉快,起码谢家人非常愉快。
姜嫄不敢去看林凤美的眼睛,在老夫人过来拉着她叙家常时,姜嫄尽量粉饰的表面无事。
跟老太太说了许久的话。
“好孩子,阿忱都跟我说了,奶奶知道你是个聪明优秀的孩子,奶奶真心喜欢你,想跟你做一家人,如今匆忙订婚委屈你了。”
“以前的日子不去想,家里虽然就剩你妈妈,但奶奶也是你的后盾,以后阿忱要是让你受了委屈奶奶跟你爷爷都饶不了他。”
心轻轻波动了下,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缓声道,
“小时候总想长大,长大后却总忘了为什么想长大,是谢忱让我记起长大后我拥有的最珍贵的特权是追寻。”
姜嫄露出笑,“他很好,我不觉得委屈,奶奶,谢谢您。”
老夫人怔了怔,只觉得眼眶湿润,握紧了姜嫄的手,欣慰的点了点头。
不禁感慨臭小子眼光真好,会挑孙媳妇。
饭局结束,一家人从包厢出来,古香古色的园子挂着蒺藜灯,取意吉利的意思。
选饭局地点的人看得出来用了心。
穿过亭台楼阁,老夫人低声对谢忱道,“亲家母对这门亲事仍不是很满意,显然是圆圆拿了大部分主意,亲家母一人带大孩子不容易,家里就母女两人了,好好的母女关系因为你难免不受影响,你们男人粗心大意,不懂对于女孩来说这得多大的勇气,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圆圆。”
谢忱微微俯身,认真听着教诲,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应,“奶奶,我都明白,我会的。”
“谢总?”一人惊诧的喊。
谢忱抬头看去。
来人直冲谢忱而来,“谢总,没想到在这儿遇见您。”
来人喝了两杯酒,走近才看清一旁的老爷子和老夫人,微愕,忙打招呼,“谢老先生,老夫人。”
走在前面的谢坤南和靳玉英也顺着声音看来。
“谢董,靳厅长。”
怎么都没想到在这儿会遇上谢董一家,连久不见面的老爷子和老夫人都在。
靳玉英前几年也刚升了教育厅厅长,能遇见这一家人齐聚实属难得。
来人很激动,转念一想当即明白,郑家今天也在这儿,以郑家如今的情况,许多投资人避之唯恐不及,他是看中郑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还有谢家兜底,今天才来了郑家饭局,他果然来对了。
谢家一家人今天也尽数出席,看来谢家还是很重视郑家的。
“谢总,你们也是来参加郑氏饭局的吧?在里面。”
恰好远远地看到姜明义和郑华芸来。
来人忙不迭道,“姜总,郑总,来的正好,刚巧在这儿遇到谢总一家人,今天真是荣幸之至。”
“谢总,谢董,靳厅长外面热,别让老先生和老夫人久站,还是进去聊。”来人比郑华芸和姜明义还要热情。
郑华芸看到谢家人都在,眼睛都亮了。
转瞬却也看见了被簇拥在谢家人中间的林凤美母女。
倏忽间眉拧的死紧,瞪向两人。
林凤美已经十多年没见过姜明义了,如今他果然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被人前后簇拥着,穿的人模狗样。
原以为再见他,她一定比以前更歇斯底里的,恨不得撕碎当初伤害了她家庭的狗男女。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没有,她仍旧痛恨他们,可她没有再因见到这对狗男女而失态。
姜明义也没想到不光遇见谢家人竟然还有林凤美和姜嫄。
同为女人,靳玉英知道郑华芸所作所为后,感到不耻。
靳玉英挽着林凤美的手紧了几分,都没拿正眼瞧几人,继续刚才对林凤美没说完的话,“亲家母,咱们婚礼办一场中式一场西式,地点国内国外都行,小女孩喜欢城堡,不知道圆圆喜欢什么,到时候好好热闹一下。”
老夫人握住姜嫄的手,以示安慰。
他们压根不认识来人,一定又是谢坤南生意上招惹的人,谢老爷子心中有气路过几人重重的哼了声。
“谢大哥,阿忱。”郑华芸忙喊。
谢坤南没理会她。
郑华芸接受不了曾对他们亲密的谢家,如今都围着林凤美这对母女转。
家族的压力,集团濒临破产的压力,谢家人的态度,她再也受不了这天上地下的差距,疯了一样冲上去撕扯林凤美。
“林凤美!”
“都是你们母女,你们母女都是贱人!”
郑华芸原形毕露,靳玉英吓了一跳。
姜嫄忙要上前,就见谢忱已一把握住郑华芸胡搅蛮缠撕扯的手。
狠狠地推开了她,脸上乌云密布,“恬不知耻,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从今以后谢家跟你们势不两立。”
谢忱看向方才很没眼色的人,“焦总,做生意擦亮眼睛,别饥不择食,跟什么阿猫阿狗都合作。”
焦智平酒醒了几分,才察觉出状况不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显然不是来合作的,这话一出不傻的都不会为了一个濒临破产的郑家得罪谢家。
不明白谢郑两家关系怎么会闹成这样,但传言为真,显然谢郑两家已经决裂。
焦智平灰溜溜的走了。
靳玉英惊魂未定,彻底见识了郑华芸的可怕,忙问,“亲家母没事吧?”
“太不像话了!郑老一辈子宅心仁厚,怎么教导出这样的孽障,以后绝不许再跟他们家来往!”老爷子气愤不已。
老夫人也气极,拍了拍姜嫄的手,“吓着了没?圆圆别怕,奶奶给你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