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都没有传进谢妙仪耳朵的机会,就在萧昀的雷霆手腕下化为乌有。
很快就到了四月十二,大婚这一日。
谢府的宴席在昌平郡主主持下操办的热热闹闹,完全不输任何名门仕宦之家。
外头的宾客自有林怀瑾和谢承泽接待。
这两人都是自来熟,不管认不认识都能聊上两句。
尤其是谢承泽,再多聊上几句,基本上就开始称兄道弟。
谢妙仪则一大清早就被叶青菀从床上摇醒:“起来了,起来了,快起来,今天你成婚。替你上妆的姑姑已经在外头等候,梳头的老王妃也已经在路上。你再不起来,就赶不上趟了……”
谢妙仪猛地从床上清醒。
叶青菀已经开始大惊小怪:“你昨晚干嘛去了?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谢妙仪:“……昨晚半宿没睡着,有点紧张。”
“……你跟摄政王在一起都快一年了吧?老夫老妻,早就睡熟了,还有什么好紧张的?”
“成婚和养外室毕竟不一样。养外是可以随心所欲,但成婚……”上回成亲的时候,谢妙仪是在连日奔波后,浑浑噩噩从驿站出嫁。
对周帷也没有任何期待,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任务。
可这一回,她满怀期待。
期待着自己未来的夫君,期待着婚后的生活,甚至开始期待他们的孩子。
越想越紧张,最后一夜胡思乱想,根本就没睡好。
“都老夫老妻了,还紧张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根本没见过他呢……赶紧到厨房去煮几个整鸡蛋,剥了壳包上棉布给我拿过来。就你这黑眼圈,待会儿你家王爷见了,还以为你被人给打了呢……”叶青菀嘴上吐槽着,却不忘指挥丫鬟替她更衣,再想办法帮她去除黑眼圈。
谢妙仪忍不住失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
叶青菀:“……能不紧张吗?你上回遇人不淑,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当然希望你能尽善尽美,做这世上最漂亮的嫁娘。”
谢妙仪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虽然我父母小妹都不在身边,但是有你陪着我,我就不会觉得孤单。这么些年,也只有你陪着我。无论我是谁,是何种境地,你都一直陪在我身边。我能有今日,都是因为有你。菀菀,如果说世间真有救赎的话,你真的救了我。”
大大咧咧的叶青菀难得叹口气,郑重道:“就算真有救赎,咱俩也是相互的。如果没有你,我只怕还在成国公府的泥潭中苦苦挣扎。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咱俩互相依靠互相帮助,去其糟粕取其精华,都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挣扎出了一条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都可以好好的活着。这就够了,足够了。”
谢妙仪握紧她的手,使劲点头:“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未来有可能还会遇到困难,但是没关系,只要我们不放弃,处处都会有活路。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往后都会好好的。”
姐妹俩说完体己话没多久,就到了谢妙仪梳妆更衣的时间。
宫里的梳妆姑姑鱼贯而入,替她上妆梳头。
等梳到最后,再有德高望重又福禄俱全的文亲王妃象征性的帮着梳上一梳,这头便是梳完了。
叶青菀生怕谢妙仪肚子饿,竟然还特地备下一整桌席面打算先吃点点点肚子。
闺房这边主仆几人刚吃上,摄政王的迎亲队伍已到。
谢家虽然门第低微,而且谢妙仪父母都不在身边,但她两个兄长可都不是吃素的。
才高八斗的新科探花林怀瑾往门口一站,文斗就没有人能斗得过他。
如果想强闯的话,常年走南闯北的谢承泽也略懂点拳脚功夫。
如此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摄政王才终于进了谢家的门。
紧接着,谢妙仪也被请出闺房拜别兄长,再有两位兄长亲自送她出门上花轿。
谢妙仪全程躲在红盖头上任人摆布,还真有几分心跳如擂鼓。
尤其是她隐约听见萧昀与人交谈的声音。
就算用听的也能听得出来,他今日大约是真的很高兴。难得没有摆着一张臭脸,对众人的贺喜一一回应。
随着钦天监的人一声吉时已到,早已准备好的爆竹在地上噼里啪啦炸开。
上万响的爆竹噼里啪啦,一声声接连不断。
在伴随着吹吹打打的声音,整条街道都跟着喜庆起来。
后院马厩里,正清扫马粪的周帷一惊:“什么声音?”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此时,有家丁推门进来,顺手将几块染的红彤彤的喜饼扔到地上:“今日小姐出嫁,郡主娘娘格外开恩,给所有人都分发了喜饼。每人一块都不准抢,谁抢就打死谁。”
所有人全都一拥而上,各自抢了一块就往嘴里塞。
周帷吃的太快还差点被噎到,伸长脖子咳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解地问出声:“小姐?这府上哪来的小姐?”
家丁嘲笑地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他下半身处:“当然是我们谢小姐,今天可是我家小姐与摄政王的大婚之日。我家小姐当初差点就嫁给你了,可惜你就是个不男不女的东西,福薄命贱,硬生生将好福气都给糟蹋没了。”
“她嫁给了摄政王?”周帷猛地一惊,完全不敢置信。
谢妙仪跟摄政王不清不楚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他竟然会明媒正娶。
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不然呢?难不成要嫁你这个骗婚骗嫁妆吃软饭,不男不女没根的东西吗?”家丁满脸鄙夷。
“侍……侍妾?”周帷抱着一丝希望不确定的问。
家丁更是火冒三丈,一脚踹在他胸口:“没见识的下贱东西,竟敢用污言秽语诅咒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正妃,是先皇遗命,今上赐婚,明媒正娶的安王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