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君歌从朦胧的睡意中缓缓苏醒,她的视线模糊,迷离地扫视着四周,直到裴玄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拉回。
她半眯着眼,目光逐渐聚焦,只见裴玄端坐在圆桌旁,那双修长的手正轻轻捻动着一串佛珠,动作慵懒又从容淡定。
“太子殿下?”
君歌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但下一秒她瞬间清醒过来。
下意识地低头检查自己的衣着,又感受到了身体上那微妙的不适感。
作为医者,她立刻明白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的目光如火焰般炽热,愤怒地射向裴玄。
“太子殿下看起来衣冠楚楚,没想到却趁人之危!”
裴玄的脸上那一贯的冷峻被一抹淡淡的笑意取代,开口的声音撩人又让人心悸:
“哦?孤可不是柳下惠,君谷主既然主动送上门来,孤又怎能辜负谷主这番美意?”
“再说,孤看着君谷主昨晚可是很享受的……”
“裴玄!”
君歌气得脸色绯红,她将身上的寝衣微微拢了拢绑了条带子,从榻上飞身而下,身上仅着轻薄的寝衣,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动作流畅。
她一掌劈向裴玄,掌风中蕴含着愤怒,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和怒气都倾泻而出。
裴玄不慌不忙,手中的佛珠轻轻一转,便以佛珠为武器,迎上了君歌的掌风。
佛珠与掌风相接,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却不见丝毫损伤。
君歌见一击不中,身形一转,足尖轻点地面,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再次向裴玄发起攻击。
裴玄站起身来,身形一晃,轻松避开了君歌的攻势。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在庭院中漫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自然。
两人的战斗从寝殿内延伸到了寝殿外,阳光下,他们的身影交错,四周的树叶随着他们的动作微微摇晃。
君歌的每一次攻击都充满了力量与速度,而裴玄则以柔克刚,每一次的防守都显得那么轻松。
“太子殿下,你的武功倒是不错。”君歌一边攻击,一边语气不明道。
裴玄轻笑一声,“君谷主过奖了,孤的武功岂能与你的相比。”
“大家彼此彼此。”
他们的战斗看似激烈,但实际上都没有使用全力。
最终,两人在庭院中的一棵大树底下停了下来,君歌的手掌停在了裴玄的胸前,而裴玄的佛珠则轻轻抵在了君歌的手腕上。
“太子殿下,今日之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君歌收回了手,冷声说道。
裴玄语气悠悠地,眼底的那一抹眷恋将君歌烫到。
“君谷主,孤期待你的报复。”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剑拔弩张,但实际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
“父王,母妃!”
裴初跨着小短腿整个人哼次哼次地往两人的方向跑来,头上那两把小揪揪摇晃着。
“哎哟,小心肝!慢点跑。”
苏卿在后面远远地跑着,气喘吁吁地提醒,语气中满是宠溺。
君歌心中不禁一紧,担心这小家伙会不会突然跌倒。
但随即,她又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摆脱这种无谓的担忧。
他若跌倒,自有父母心疼,与她何干?
突然,她的腿被一双小手紧紧抱住,耳边响起了那软糯糯的声音,“母妃,初儿好想你!”
苏卿刚追上来,便瞥见自家殿下脸上那温柔的表情,又偷偷瞄了一眼一旁身穿寝衣的君歌,脖子的那一抹痕迹分外惹眼。
“苏卿,你在看什么?”裴玄的声音中带着危险,苏卿立刻低下了头。
阿弥陀佛,非礼勿视!
这不是就瞥了一眼吗?
殿下这也太小气了!
君歌低头看着裴初,又看了看自己身着的寝衣,轻轻将裴初推开,“我不是你的母妃!你的母妃是太子妃!”
她转身朝寝殿走去,说出那句话时,心中却莫名地一阵刺痛。
明明她说的也没错,为何每次见到这小家伙心里都会这般的痛?
裴初呆呆地望着君歌远去的背影,小脸皱起,泪花在眼睛里打转。
裴玄在一旁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他抱起,轻抚他的额头。
裴初用两只小胖手紧紧环住裴玄的脖子,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父王,母妃是不是不喜欢孩儿?”
裴玄深邃的目光紧紧追随君歌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中,这才低头对裴初轻声说:
“初儿乖,母妃只是一时忘记了,我们原谅她,好不好?”
“好~初儿原谅母妃了!”
苏卿低着头,心中充满了震惊。
这君谷主真的是小郡王的母妃吗?
他偷偷抬头,瞥了一眼父子俩,他们的动作出奇地一致,都静静地凝视着那扇殿门,像极了被抛弃的父子俩。
不不不不,怎么能说被抛弃呢?
不过,这殿下是如何与君谷主相识的?怎么感觉君谷主像是不认识殿下似的?
殿内,君歌的目光落在桌上摆着的那套干干净净的衣物上,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可恶!”
她低声咒骂,脸颊染上了一抹羞愤的红晕。
想她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到这,都是黄花大闺女,没想到却在这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呜呜呜呜!
怪不得父亲不让她离开药王谷,是不是觉得自家闺女会被猪拱?
很快,她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试图平复心中的愤怒。
“算了。”
她自言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就当被狗咬了。”
她,一个接受新思想的女性,绝不会沦为妾室的!
在现代不是还有那所谓的牛郎吗?
就当自己享受了一次牛郎的服务就好了。
毫不知情的裴玄一脸茫然:“……”
父子俩眼巴巴地望着殿门,终于在一刻钟后等到了他们期盼已久的人。
君歌出来后,看到两人似乎有些惊讶,本来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的,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走到他们跟前,微微一礼。
“昨晚多谢太子殿下的收留,在下先告辞。”
裴玄看着她,眼神深邃如墨,似乎隐藏着一丝非常明显的怒火。
“你这是什么意思?”
君歌用一脸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太子殿下指的是什么?”
“君谷主这是打算逃避责任吗?”
君歌一脸困惑,心里却被气吐血了。
不是,她一个女子都从未说过要他负责。
他却要求她负责?
拜托,这最吃亏的是她这个女子。
再说,你那一堆的妾室,她都还没有嫌弃呢!
君歌淡淡地解释,“这只是你情我愿的事。”
话音刚落,他便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几秒后,他的手骨节凸起,下颌线条紧绷,腮帮微动,神情阴郁,一双深邃如墨的凤眸里酝酿着极度危险的风暴。
“好!好一个你情我愿!”
君歌眼看着裴玄一脸愤怒地抱着小家伙离开,小家伙还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脸奶凶奶气地望着她。
君歌:“……”
这是父子俩都恨上她来?
最后低头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苏卿,语气略微叹气般。
“苏公公可否告知,我的属下如今在哪里?”
“回禀谷主,您的属下此刻正在府门等您。”
君歌回头看了眼寝殿,最后转身离开,“劳烦苏公公将我带到府门。”
苏卿领着君歌往府门的方向走。
心里不停地嘀咕。
这君谷主胆子可真大!
竟然不怕殿下!
这殿下也终于有一个人能制住他了!
下一秒。
他的脸色瞬间垮下。
这君谷主是开心地离开了。
但谁来承受殿下的怒气呢?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苏卿带着君歌缓缓走向府邸的大门,门口的甘草急忙迎上前来。
“殿下,昨晚太子殿下带您去了何处醒酒?”
君歌:“......”
苏卿望着一脸茫然的甘草,心中不禁第一次埋怨自家殿下这次的做法实在有些过分。
这究竟是何等荒唐之事!
竟然将人醒酒醒到榻上去!
君歌没有打算将此事告知甘草,毕竟这丫头口风不紧,告诉了她,就等于那几个丫头都知道了,说不定还要来这里和裴玄理论一番。
“甘草,先回药王谷。”
随后,她向苏卿微微颔首,“请代我向太子殿下致谢。”
苏卿连忙回礼,“不敢当,不敢当,这实在是折煞老奴了。”
“老奴定将此话带到,君谷主请慢走。”
君歌的马车渐行渐远,苏卿这才转身返回膳堂。
他的脚步刚踏入,便感到两道目光如箭矢般射来。
苏卿的双腿突然间有些发软。
天啊,救命!
君谷主,您快回来!
但他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禀报道,“殿下,君谷主已经离去。”
过了许久,裴玄的声音才缓缓传来,听不出任何情绪,“她可有留下什么话?”
苏卿硬着头皮抬头,“有!”
裴玄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像孙猴子的屁股,说变就变。
“哦?”
君谷主说:“感谢您。”
裴玄:“……”
苏卿眼看着裴玄的脸色再次阴沉,默默地低下了头。
“退下!”
苏卿迅速地退出,退下前他瞥见膳桌上父子俩的表情如出一辙。
裴玄一脸幽怨地凝视着桌上的膳食。
裴初坐在小高椅上,手托着下巴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卿:“……”
好吧,受伤的人只有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