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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涉县,129师师部驻地,巍巍太行山……山村外路上,李奇和郑律成走来,热烈攀谈着……李奇:“你先在招待所住下。”

郑律成:“我还要赶到南庄村呢。”

李奇:“吕班团长打来电话,说一定要把你留在129师,他必须见到你。”

郑律成:“怎么,“两口子”也在129师呢。”

李奇诧异:“谁跟谁是两口子?”

郑律成:“我是说吕班吕团长。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自己开玩笑,把他的双口吕说成是“两口子”,后来熟悉了,我和公木有时候就不叫他吕班了,就叫他“两口子”,一听叫“两口子”比什么都高兴。”

李奇:“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吕团长这几天带着野政文工团在129师各部队慰问演出,听说你从延安过来了,叫我一定要把你“扣留”几天。”

二人走到一处院子的门口,李奇说:“律成同志,师部招待所,进去吧。”郑律成和李奇走进院门……

这是个北方农村大户人家的院子。郑律成和李刚走到院子中央,就听到一间房屋里传来打快板的声音,接着就听到有人在说快板书:“说律成,道律成,有个作曲的叫郑律成。哎,别看他模样怪腼腆,战场上杀敌是可是真英雄,今天来到这小山村,就像喜鹊落在那大戏篷,能唱歌,能弹琴,八路的军歌就是他写成……”

郑律成和李奇愣住了

郑律成:“这是谁啊,他怎么知道我呢?”

透过屋内的窗子和开着的门可以看到院子里的郑律成和李奇,打快板的人继续说着:“郑律成,他不简单,从延安来到咱太行山。国语、韩语、洋津帮,还能撇上两句鬼子腔。他唱歌,你费劲地听,就像意大利馅饼卷大葱……che bella cosa e' na jurnata 'e solen'aria serena doppo na tempesta!(多么辉煌那灿烂的阳光)(暴风雨过去后天空多晴朗)……”

郑律成惊喜地喊起来:“是“两口子”……”

吕班把竹板往炕上一扔从屋里跑出来……吕班:“郑律成,你终于来了……”

二人热烈地拥抱起来……李奇招呼战士们把郑律成的行李拎到屋里……

二人走进屋里,吕班:“我在这可是埋伏了好长时间了。”

李奇:“我还以为你们还在769团呢。”

吕班:“文工团的人还在769团,我是特意来师部等郑律成的,马上跟我走。”

郑律成:“跟你走?”

吕班:“哎,在延安的时候咱们不是说好的吗,你要到部队来工作,就到我野政文工团来。”

郑律成为难地说道:“这回恐怕是不行了。”

吕班:“为什么?”

李奇:“八路军总部已经安排郑律成同志到朝鲜义勇军政治处了。”

吕班:“是吗,这可太遗憾了。我还想让你到文工团当创作组组长呢。”

郑律成:“我这次是跟武亭司令员一起来的。党中央和八路军总部决定对朝鲜义勇军进行整编,中央军委任命武亭同志为朝鲜义勇军华北支队司令员,朝鲜义勇军在党中央和八路军的统一领导下开展敌后作战,培养军政干部,武亭同志就点名要我来协助他组建义勇军军政学校,当军政学校教育长,你说,我怎么可能离得开呢。”

李奇:“律成同志,你们俩先聊着,我去向政治部首长报告一声,明天我陪你去南庄村。”

郑律成:“好的。”

吕班和郑律成落座后,吕班说:“哎,他们怎么会同意你这条着名的“特务咸鱼(嫌疑)”到部队来工作呢?”

郑律成一愣:“我……怎么又成咸鱼了?”

吕班:“他们不是一直在怀疑你,调查你,“特务嫌疑”的包袱一背就是好几年,结个婚都不批准吗?”郑律成笑着说:“两口子,我真感谢你的关心,不过这一页已经翻过去了。”

吕班:“哦,“咸鱼”翻身了?”

郑律成笑着说:“调查结束了,我可以轻装上阵上前线了。”

吕班:“不容易啊。公木,杜矢甲他们都挺好吧?”郑律成:“都挺好的。”

吕班:“我走之前好像你还走背字呢,怎么就一把翻过来了?”

郑律成:“是武亭同志为我做了证明。有关部门也意识到,在查我的问题上有偏差,很快就纠正了,怀疑取消了。组织上又安排我到八路军总部来工作,参与义勇军整编和部队领导,发挥了我的优势和特长,这也是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嘛。”

吕班点点头:“律成啊,我喜欢就喜欢你这点。从来不计较,不抱怨,就知道埋头创作,知足常乐。”

郑律成:“对我来说,能写歌,能唱歌就是最大的快乐嘛。”

吕班:“问题弄清楚了就好,我真为你高兴。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郑律成笑起来:“你说什么时候?”

吕班:“我哪知道,不过喜糖别忘了给我留着。”

郑律成:“我新郎官都当过了。”

吕班惊讶:“是吗,媳妇还是丁雪松?”

郑律成:“对啊。”

吕班点点头:“我说的没错吧,革命的有情人终成革命眷属,你没白追,小丁没白等,追,需要勇气,等待,也需要勇气。这是很有故事的故事,也是很浪漫的浪漫主义。”

郑律成从口袋里摸了一块糖:“喜糖。”

吕班抓过来,剥了纸就丢进嘴里,咯咯咯几下就把糖块咽了下去。吕班这种吃糖的速度着实吓人:“再来一块。”

郑律成:“有你这样吃糖的吗?”

吕班:“别忘了,我可是两口啊。”

郑律成又掏出一块糖:“我这块可是准备留给秦珏的……”

吕班:“小秦不在我这儿,也不在129师演剧社了,到义勇军去了。”

郑律成:“那我明天就能见到她了。”

吕班:“律成,你想过没有,党中央为什么要创办延安鲁迅艺术学院。”

郑律成想了想:“培养革命文艺创作人才。”

吕班:“没错,我觉得意义还要更深远。鲁艺不仅仅要培养几名歌唱家、作曲家、戏剧家、作家和画家,我认为,更是为中国的未来培养革命文艺的种子,培养有共产主义理想信念的文化艺术干部。将来这些革命文艺干部和文艺种子要在中国大地上生根发芽,在城市,乡村,在解放区,国统区再去组建一支又一支新的,革命的文艺生力军。我相信,中国革命文艺的春天就要到来了。”

郑律成:“听你这一说,我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啊。”

吕班:“我们说好了,无论将来到了哪个部队,在哪个岗位上工作,都不能丢掉为革命,为抗战而创作的初衷。”

郑律成有些诧异:“吕团长,你说的我都懂。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你严肃起来,让人判若两人。”

吕班:“我是个很喜欢喜剧的人,也演过不少喜剧角色,因为我喜欢这种艺术形式,我的事业就是我的喜欢。但投身革命后我才逐渐开始明白,不仅是自己喜欢,还要让人民大众喜欢,把人民大众的喜欢变成自己个人的喜欢,你会发现你的境界高尚了,你的事业和生命已经融入一场伟大的斗争中。艺术家的创作不再是个人的心灵闪烁,而是与一个时代的潮流合聚在一起了。”

郑律成:“我跟你有同感,但我不像你们搞话剧的,能用话语准确地表达出来。”

吕班:“但你用音乐,你用旋律,用歌声表达出来了。”

吕班沉吟片刻又说:“其实我想留你几天,就是想有机会跟你一起来探讨这些问题。比如延安的文艺繁荣问题,革命的文艺创作问题,革命文艺工作者的世界观问题,这些都该有一个理论上的总结。因为热情奔放的创作激情是否持续,是否能一直沿着抗战精神的方向前进,激情之后,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理性等等都需要我们去思考去解答。”

郑律成:“呀哟,你想得真是太深远了,我还没有这种思想准备呢。”

吕班:“我想,你已经到了129师,我们离得也不算远,以后在一起的机会很多,我们再好好聊聊……”

郑律成不住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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