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刺史大人今日未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已命丧南耀侯之手,不说能成为人人称颂勇于见义勇为的英雄。”
“但至少也不该是你们这些忘恩负义之辈的笑柄,成为你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所付出的生命,在你们眼中或许一文不值,仅仅是你们向同伴炫耀的过往。”
“我的错,就在于地位卑微,实力不足!手中无权,却还妄图去救你这个连畜生都不如的家伙!”
“你们可曾体会过,被人按着脑袋压在地上,生命如同筹码一般被人随意摆弄的滋味?”
“你们又可曾知道,那种毫无尊严,被上位者视如路边野狗,随意欺凌的感觉?”
千夫长的脸庞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眼中闪烁着泪光,他愤然拭去,狠狠地戳着自己的脖颈,声音沙哑而决绝:“我发誓,此生此世,我再也不会任人刀架颈项!”
“凭什么我天生就要低人一等?”
“凭什么别人一个小兔崽子的一句话,就要让我束手就擒,引颈就戮?!”
“就因为他有个好爹?”
“我二十多年来努力而付出的汗与血,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不如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兔崽子?!”
“就因为,他有个好爹?!如若是这样的话,那努力还有什么用啊?”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眼见千夫长眼中的杀意,小女孩惊恐万分:“大叔,我错了!求您饶了我吧!”
千夫长冷然拔出佩刀,声音毫无感情:“你有没有防身的武器?”
“什么?”
“有没有?!”
小女孩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有…”
“给我!”小女孩战战兢兢地将刀递了过去。
千夫长一把夺过,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猛然捅向自己的大腿。
“噗嗤!”千夫长狰狞着脸,将染血的小刀拔出,甩落在他们脚边,眼神凶悍如恶魔:“竟敢袭击晚霞城千夫长?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否则我有权将你就地格杀!”
两位女孩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就准备等候发落,只可惜千夫长手中的刀比她们的声音更快。
“还敢抵抗?”
鲜红的血水顺带刀身流淌,刺激的气温与酒气的混杂,让他的脑袋更晕晕乎乎了。
所以,究竟是谁错了呢?
南耀侯之子当街被人偷窃,下令手下击毙偷盗贼人。
他见南耀侯之子当街欺凌弱小,仗义出手。
两位流民女孩为了活下去,不得不以偷窃为生。
……
“大人,千夫长请了伤假。”
下属禀报。
苏迹眉头微蹙:“伤假?他怎么了?”
“他……”官卒尴尬地回答:“他昨夜醉酒,路上遭遇两个小毛贼抢劫,大腿被捅了一刀。”
苏迹心中疑惑,千夫长虽非超凡者,但武艺不差,怎会昨日阴沟里翻船?
苏迹追问:“犯人何在?”
官卒如实答道:“两个孩童,治安军已查清身份,皆是惯偷,昨日已被千夫长格杀。”
另一名官卒小声嘀咕:“千夫长竟被两个小孩捅了大腿?希望没伤到他的命根,若因此废掉,那可就是晚霞城有史以来最窝囊的千夫长了。”
街头救童、南耀侯问罪、不甘受辱、遭孩童捅伤、惯犯、当场格杀……
这些信息在苏迹脑海中交织。
短暂的沉默后,苏迹嘴角微扬,玩味地说:“依我看,他比你们俩都聪明。”
两位官卒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但多年的官场经验告诉他们,多做少问。
苏迹默许了千夫长的伤病假,不再多言,起身道:“千夫长不在,我这有个任务,就你们两去吧。”
“征兵,晚霞城那一夜与山贼一战,损失巨大,大约需补充两千。”
官卒问:“兵源如何选拔?”
苏迹递上一份厚厚的名册:“你可从民兵预备役中挑选,扩充完毕后,你晋升为百夫长,伍长军职可自行任命。”
军职晋升,官卒自然欣喜万分,用力捶胸表决心:“谢大人!”
……
天下烽烟未熄,晚霞城也只是因为地势偏远而已才没有被太多战火波及。
但也安稳不了多少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