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绪混乱,却完全不影响她的视线。
等等!
娘亲身边何时多了块墓?
她走近一看,整个人怔住。
颜霜炎也是一惊。
那墓碑上写着的,竟是自己的名字!!
林冬生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了看颜霜炎。
颜霜炎往前迈了一步,只见他一拂袖,那块墓已然破开,棺木从土中钻出,一起一落,落在旁边平地上。
他再一拂袖,那棺盖便立刻听话的飞了出去。
林冬生与颜霜炎走近一看,目光皆是一滞,棺柩里没有人,只是一些简单的衣物和用品,这,是个衣冠冢!是她林冬生的衣冠冢!
他们目光对视间皆是质疑。到底怎么回事?按道理,林子轩应该早就收到那封信了,那为何还会立这衣冠冢?
喧闹的大街上,熙熙攘攘。
新开的一品红里人声鼎沸,酒客们络绎不绝。可就在这嘈杂声中冒出一个粗犷的声音: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给我滚!”
伴着声音出来的是个又高又肥的男人,看样子是这店里管事儿的,在他前脚出来的是几个握着木棍的男人。他们抬着一个衣服破烂,头发脏乱的人出了门便将他狠狠地扔了出去,像扔垃圾一样,恨不得有多远扔多远。
可是他们却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一棍一棍狠狠的落在他的身上,皮开肉绽,鲜血浸湿了衣服。
“再让我看见你,就直接丢后院喂我的狗!”
那个领头的人对着他喝道。
那男人像只蛆一样蜷缩在一起,半晌后,他才缓缓舒展开,他好似没有听见他们的话,只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酒壶,确认完好无损之后,笑了笑,像个傻子一样,他端起酒就往嘴巴里灌。
“子轩哥哥!”
南心静跑了过来,夺过他手里的酒壶,看着他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自从他回来,每天都是喝的醉醺醺的,一天不知道要跑多少个酒馆,他已经身无分文,没有哪个酒馆会允许他白吃白喝,光他这一身穿着,又臭又烂,谁家见了都害怕影响他家生意,好心点儿的店家只是将他赶走,被偷拿的酒只当是打发叫花子,自己也认栽了,当然他们也不会真的有损失,因为总有人跟在他屁股后面付账,所有的损失都有人赔。
但是,不是所有的店家都好说话,就比如一品红,这样的大酒馆是他那一身行头的人进不得的,一旦闯入了,那便是方才的下场,即使赔了钱,还是逃不了那些恶棍的毒打。
南心静一天天的紧跟着他的屁股在背后付账,可还是一眨眼功夫就找不见他身影,待找见时,又是一身青紫血红。
三个多月了,她与胖墩整日轮流守着,可是每天早上一睁眼,他就已经跑了,喝到半夜,他们又将烂醉如泥的他抬回去,胖墩已经受够了他这幅颓废的模样,冬生走了他们都很难过,可是他这么放弃自己只会给身边人带来更多的伤痛。他白天索性不跟了,任由他去喝。
可是南心静却不能,她不能看着他一个人这么难受,难熬的日子总会过去,她相信时间久了他总会忘记她,他会看到身边一直默默为他付出的自己,他会。
这段时日,她将自己的所有首饰,之前的东西都当了,换成了银子,可是即使她再怎么节俭,林子轩每日喝酒也要花数十两银子,再者,因他造成各个店家工具的损失也要由她赔付,她不怕花多少钱,钱没了她可以多绣些刺绣换钱,也可以向父母亲借钱,他们就她一个女儿,出点钱他们定会答应的,她只是害怕,她害怕他一直这样下去,害怕他忘不了 她!
“子轩哥哥,你不要再喝了,我们回去。”
南心静刚夺过他的酒壶,却被林子轩一把夺了回去。
“不要管我!”
“酒……酒……”
他携着醉意踉跄的起身。
南心静知道,他又要去下一个酒馆。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看不见我呢……
南心静心中升起一股酸涩,她心想,如果死了的那个人是自己,他是否也会这般为她。是她贪心了吗?她只是想有林冬生那样被他痴情的爱而已。
那座被大火焚烧后修缮过的房子,因多年无人居住,已破旧不堪,厚积的灰尘上有清晰可见的凹坑,那是每逢雨天,雨穿过屋顶漏洞所致。
房檐上是新垒的鸟窝,墙壁桌椅、各角落却是常年累积的一层叠一层的蜘蛛网。
林冬生手掌搭在她小时候每天吃饭的饭桌上,那粘在手上的尘土就如被压在心底的记忆一经触动便如浪潮般涌来。
这里已经许久没人来了,她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顿觉凄凉。
颜霜炎跟着她走过每一间屋子,林黛芝的,林子轩的,还有她自己的,她不说,他也没问,因为曾经熟悉温暖的小窝突然变得荒凉的那种感受,他再熟悉不过。
出了房门,林冬生在原地驻足了许久,除却那些久远的记忆,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她的哥哥,林子轩,他别的地方都去了,唯独没有回这个家。
她现在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胖墩了,他俩小的时候老爱待一块,依他俩的关系,林子轩回来不会不找他。
“咚咚咚!”
林冬生站在胖墩门前敲了敲,却许久不见回应。
此时,乌屠也已悄然来到他们身边,他在颜霜炎耳边低语,颜霜炎眉目一凝,他不可置信的看了乌屠一眼,脚下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几步,思虑间还带着犹豫,欲言又止,本来伸出的手也缩了回来。
而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你们找谁?”
林冬生心头一震,这个声音,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了,虽然有了些许变化,但他那浓浓的鼻音她记得很清楚,即使没有见到他的面目,她也听的出他是谁。
她缓缓转过身,看着离自己丈远的人,他还是胖胖的,那副身躯配着他圆圆的脸,显得有些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