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阁中师兄们都不错,大师兄气宇轩昂,玉树临风,为人沉稳谦逊,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儿;还有柏青师兄,清新俊逸又幽默,提起女孩就脸红,是个疼人的坯子;三师兄医术精湛,不善言语,对人对事专一,绝不会朝三暮四,三心二意;八师兄茂林和九师兄朴仁也不错,为人老实诚恳,一看就是宠媳妇儿的,还有十二师兄刘风遥十九师兄百里浩,别看他们都是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稍微不听话,你只要扣他们脚底板,所有事全招。还有……”
她几乎将适合过日子的人都提了出来。
南心静也不嫌她啰嗦,静静听着她讲完。
“我知道,经过几天相处我也发现了,他们真的都很好,我很后悔没有早些来找你们,跟大家在一起真的很开心,他们没有一个把我当外人。”
林冬生心喜,觉得事有转圜,可南心静一张口就让她身子又僵硬起来。
“他们都好,只是从我遇见子轩哥哥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在他那儿了,之后遇见再优秀的男人在我眼中都毫无颜色了。我不怕他发脾气,更多时候我倒是希望他能跟我发脾气,耍小孩儿性子——可是从来都没有。”
林冬生听见她的失落,不知所措。
“当初你说想让我做你嫂子的时候,我心中无比激动,你是子轩哥哥唯一的家人了,你认可我,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喜事,我渴望那一天早点来临。”
林冬生闭着眼睛不知道怎么说,她心底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替南心静抱怨,一个维护哥哥。
结果是——维护哥哥的那个胜了,她觉得自己自私了,在好朋友与亲人面前,她还是偏心了自己的哥哥。
登时那个替南心静鸣不平的小人儿立马又攻了过来,两个小人儿再次扭打在一起,一次又一次,不疲不惫,胜负难分。
她以为她今晚可能会再也无法睡去,却不知在困意全然袭来的时候,任何言语和厮打也无法撼动。
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南心静也渐渐收了音,只是她心中的那个声音却越发的响亮——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只求心如愿。
夜渐渐变长,瞌睡也莫名多了许多,好像人也要进入冬眠一样。直到太阳升起,她们还懒在床榻上。
他们不是男子,不需像他们一样还要早起绕后山跑一圈回来再晨练。
睡的迷迷糊糊的林冬生隐约听到烦人的敲门声。
她眯着眼睛赤脚摸索着打开门,一丝细语问道,“谁啊?”
对方没作出声音。林冬生只觉脑门一痛,她下意识捂住脑袋,睁眼刚要斥骂来人,却立即清醒了起来。
“三师兄……”
楚宏光额间都是汗,瘪着嘴瞪了她一眼,“都什么时辰了。”
林冬生吸了吸鼻子。看他模样便知他们晨练已经结束了。
“身子好了?”
林冬生闭眼懒懒的点了点头。
“答应我的事情忘了?”
“什么事?”
林冬生眼睛挑开细细一条缝,好似无人惊扰她就会倒地继续睡去。
楚宏光闷声叹气,又敲了一下她额头。
林冬生哎呦一声,蓦地想起,天!三师兄,你再着急也不用这么早就来扰人清梦吧!一颗药丸而已,至于这么早就来要嘛!她心中唠叨一阵,却是懒得说,只道一句“知道了,一会儿给你要去。”便又转身回了榻上。
再次醒来时是林子轩的敲门声,屋里也早已没了南心静的踪迹。
林子轩从厨房里端来一碗热粥,林冬生笑着接过。日子好似又回到了从前。他们之间好像什么矛盾都没有发生。
梳妆好后,她转身去了虚空殿,掌门还在打坐。
林冬生悄悄拨了拨他的胡须,发觉他好像——是睡着了?
她笑了笑,又将胡须分成三股,左一扭,右一扭,她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奈何门中无一人有掌门这般长须,而掌门一向警醒,她一直没机会下手,如今,她心里正乐着。
胡须上头的两瓣嘴唇动了动,“鬼丫头,你啊,平时捉弄师兄们还不够!竟来捉弄为师了。”
林冬生咻的收回了手,僵硬的笑着,“师父偏心,为什么一定认为是我,就不想着是空哥儿呢?”
东方羽鸿睁开眼睛,轻轻捋了捋硬巴巴的小辫儿,轻笑道,“空哥儿再胡闹,也不敢捉弄为师,除了你,还能有谁。”
林冬生假装不悦的坐到一边。
东方羽鸿笑叹一声:“说吧,找我何事。”
林冬生屁股挪了挪,瞟了一眼掌门,“还不是三师兄,大清早的睡梦中就催我来问师父要一颗舒脑丹。”
东方羽鸿笑了笑,和蔼的说道,“这宏光啊,选了这条路看来是选对了,习医好啊,济世救人。”他侧头拿出药盒,递给冬生。“你这药丸作用甚好,为师这几日感觉把以前的觉都补回来了,人都精神了许多。”
冬生取了一粒收好。
转了转眼珠子,趁机道,“师父,您也说了,这习医好,济世救人,可是我们门规规定三年才下一次山,这三年里有多少人会因病痛而死,若是世上多一个医者,那得有多少人远离病痛的折磨。”
她一把抱住掌门胳膊,就像贴着自己爷爷般亲近,她从未有爷爷,掌门这般年纪,慈祥的面容,温和的态度谁不想认他做爷爷。
她继续说道,“您不是老说要树善心,行善事嘛,像三师兄这样的,空有一身本领却得不到施展,明明有能力却不顾世人生死,这岂不是有违我们飞星阁之大道嘛。”
“况且他只能在这山上研究医术,也不能与他人切磋,医术怎能精进嘛。”
东方羽鸿捋了捋胡子,笑了笑。“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啊?”
林冬生登时跳了起来,恭敬的跪在地上,正经道,“掌门师父,冬生恳求掌门废了这门规。”
东方羽鸿闻言脸色一变。
“冬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林冬生坚定了语气,“师父,弟子冬生恳求废了这不合理的门规。”
小六儿端着茶点到了门外,听到里面的声音险些松了手,他微微退到一侧。
半晌后,东方羽鸿才开口,他闭了闭眼,“这门规延续了三百年,三百年来,上了这座山的人都是无条件的遵从,今日,你竟提出要废除?”
“师父,难道您不觉得这样的规矩不合理吗?什么历练一年,修心三年, 用三年的时光去感悟一年的经历。什么修自身、造万物……将自己困在这山端,不予实践仅靠口口相传吗?”
她自嘲的笑了笑,“有的人用一辈子都想不通曾经某一时所做的事,三年……三年去沉淀一年的历练,人生有多少个三年,这样一等再等,蹉跎岁月,活的有何意义呢。难道您也忍心看着师兄们就这样将一生都耗在山上吗?”
“不必再说了。”东方羽鸿长吁一口气,态度异常的冷硬,“这规矩是 师祖留下的,我们谁都不能质疑。”
“掌门师父!尽管这规矩本身就是个错误呢?我们也要遵循吗?”
“是。师命不可违。师父今日累了,你下去吧。”
适时,柏青往这处走来,看到小六儿守在门外,他本没多想就要进去,却被小六儿拉到一边,还做了个嘘的手势。
柏青满眼疑惑。
小六儿说:“冬生师姐在里头。”
“那又如何?”
“掌门生气了。”
柏青更是疑惑。
小六儿从他的表情中知道他疑惑什么,直接贴上他的耳朵道明里面的情况。
“什”
柏青惊的刚张嘴立马就被小六儿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