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令也玩的尽兴后,众人便都陆陆续续的去往皇后办的宴席处,这宴席摆在了永和宫中,吃食都是极为清爽的,并没有大鱼大肉,宫殿的四处都摆着极大的冰块去暑气。
皇后坐在北处,雍容华贵,也未曾多说些什么便让众人开始宴席了,坐在她右手边的是一众皇子公主,宁郧祥坐在较为偏的位置,面前的吃食没有动,怀中一直抱着一只小猫,不断的为它顺着毛,二公主四皇子五皇子都在旁边恭恭敬敬的向皇后敬酒,宁瑜璇倒是乐此不疲的玩着玉盘里的樱桃,毕竟她过不了几日就可以去寻乐珠了,心情自然很好。
东边坐的都是世族官僚,卫岁安一直往宁郧祥那里看,又害怕被发现,每次看都是悄悄的瞥上两眼,卫铮倒是和旁边的同僚聊的热火朝天,卫珩的脸色依旧不好,动了两下筷子也就放下了,倒是李氏还挂念着在府中的乐珠,帖子来的突然,也未曾亲口对她说,不知道她会不会在意。
事实上,乐珠在榻上眯了许久后就起身去收拾回清水村的东西了,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也就是她的衣物之类的罢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桌案上放着那支簪子,她那夜收了还没有仔仔细细的瞧,爱不释手的拿起来,小心翼翼的插入发丝之间,左右摇了摇头,越看是越欢喜,而后又再取下来放在了木盒中,将其放在了包袱里。
她瞧着这周围的环境,突然有些释然了,再次来了相府之后见李氏的身子还算康健,她也就放心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多余的情绪,只是对于在皇宫中的阿六,她未曾见一面,乐珠也不知晓会不会再来皇城之中,与阿六相见看起来也是难于上天的了。
在收拾好物件,又将屋子打整了一番,她便也上榻了,拿起枕边的话本子翻看了一会儿后就生了困意,侧身拉过被子睡了去。
卫珩一行人也在不多久后回来了,今日他难得和李氏睡在了一个院子中,李氏帮他洗漱好后,见他面色难看,便轻轻问道:“老爷,是发生了何事?”
正心烦的卫珩一把拂开李氏,怒斥道:“一个妇道人家就不要多问朝堂之事!你倒不如去问问你那胜似亲女的好女儿愿不愿意留下来,我卫家待她不薄,如今叫她留下来寻个好人家都不愿,真是不如养只狗,至少狗会冲我摇尾巴。”
李氏默默的走过去坐在了旁边,长长的叹了口气,他那里不知道卫珩心中所想,便有些犹豫道:“乐珠已然嫁人,留在相府会叫他人说闲话。”
“哼,你便向着她吧,和她那狼心狗肺的夫君一个样。”
卫珩冷哼一声,没有等李氏上榻便自己和衣睡了,坐在旁边的李氏只得拿起剪子将烛心剪断,在昏暗下摸索着上了榻,和卫珩空出了一个不小的位置。
夫妻二人,各怀心事。
南院中,卫岁安站在门前,瞧了瞧四周无人,便直接推门进去了,被声音吵醒的乐珠蹙着眉坐起来,见是卫岁安,“卫小姐深夜造访,可是有何事?”
卫岁安见烛火一直亮着,便拿着烛盏在屋中四处走了走,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看着乐珠,笑道:“近日来家中鼠患倒是有些猖獗,四处偷东西吃,我来悄悄你屋中有没有呀。”
榻上的乐珠有些无奈,本来睡的挺香的,倒是被无事可做的卫岁安给阴阳怪气了一番,她轻轻叹口气:“卫小姐,也检查完了,明日清晨乐珠便要离去,时候不早了,卫小姐早些歇息罢,莫要熬坏了身子。”
卫岁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的,但是有点不舒服,见乐珠并未被她的话激怒,也只好作罢,端着烛盏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乐珠见大开的门,也只好忍着脚上的酸意跳下床,突然,脚心一疼,本就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一道淡淡的月光照射进来,乐珠疼的厉害,便蹲下身用手去探。
触及是一地的碎瓷片,乐珠有些生气的一点点的拂开地上的碎瓷片,用另一只脚试探着走去门前关上了,她轻轻挪到窗前的贵妃椅上,借着月光看着左脚脚心的伤,还有几片碎瓷片嵌在肉中,涓涓血流滴下砸在地毯上。
她忍着痛用桌上放的刺绣的针一点点的挑出来,用给谌景疏上过的药一点点撒在伤口上,一下子钻心的疼便从足底席卷而来,乐珠疼的已经落了泪,将手帕扯成条状缠在了上头,好在血已经止住了。
这卫岁安,果真是小孩心性。
吃了个闷亏,乐珠咬牙又小心翼翼的挪到了榻上,她摸索着用床头梳洗的水洗净了手,才堪堪躺下来,双手放在胸口,眼眸望着黑漆漆一片的床顶。
明日,便可以回去了。
一夜未眠,第二天天还未亮乐珠便起来了,她眼底有些青色,但是还是穿上了鞋子去向卫府众人道谢辞别。
大厅已经坐好了四人,四个人面上的表情各异,乐珠并不想让他们看出什么一样来,左脚稳稳的才在地上,她忍着钻心的疼走到大厅中央,跪下,对着李氏和卫珩。
“民女乐珠多谢贵府几日来的招待,今日离去也往夫人老爷珍恤身体,乐珠必会心中永远挂念。”
卫珩现如今见到乐珠便像是看见了谌景疏,不耐的移开眼后道:“保重。”
倒是李氏已经哭成泪人了,卫铮忙上去宽慰,“母亲,莫要伤心,乐珠自是不愿看到您这幅样子,各有归处。”
“乐珠多谢卫公子卫小姐几日来的招待。”
她站起身来对卫岁安与卫珩福了福身,而后深深的看了卫岁安一眼,卫岁安被她的目光看的发麻,便嗯了一声后指着院中来送乐珠出城的小厮道:“父亲母亲,时候不早了,便让乐珠早些回去吧。”
乐珠也是不想再停留在此处一二了,她在得到卫珩的示意后,转身离去,那两个小厮已经背着她的行李等了许久了,见她走来,和善的笑笑。
“乐珠姑娘,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