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一佯装取水起身,此桌众人皆醉,毫无阻碍,营业人员虽睁眼,却与吴夏同坐,“啊,啊!原来是吴昌润主任之女!”
巧的是,雅山医院与泰华医院负责人为同一人,因距离相近,且亚川医院众多主任出身泰华医科大学,故有“抓住泰华,即抓住亚川”之说,然吴昌润不同,其自尊心强,若泰华用药,便会换用他药,绰号“坚不可摧”,此刻其心爱女儿在前,“嗯,您见过她?”
“嗯?嗯,见过,常联系,虽不用药。”
“我父亲有些固执。”
“这样……不,他很棒。”
营业人员无暇他顾,[营业人员确与众不同,不择时地推销。]
‘正是。’
[于我们有利。]
秀一瞥向邻桌,旋即返回徐孝锡身后,徐孝锡烂醉如泥,几近麻醉,毫无察觉,只顾打电话,“这混蛋……如何弥补?嗯?你搞诈骗?”
其神情激动,几近摔手机,“诈骗?是兄长您投资的。”
对方声音亦大,秀一无需凑近便能听清,如窃听一般,“你这混蛋!你说肯定涨!”
“为何发火?喝酒了?”
“难道我不想喝?今日我投的钱……本想试试,却遭责骂。”
“所以为何把钱全……投入币圈……”
币圈?秀一忆起两三年前币圈热潮,彼时身为学生,又对投资毫无兴趣,虽不知详情,但同学中有人亏数千至负数,[他在币圈究竟亏多少?]
‘不知,且听下去,事有蹊跷。’
[确有可疑。]
二人交谈间,徐孝锡叫嚷不止,对方话语似更激怒他,声音愈发高亢,“你,你!是你搞的!说会成功!”
“兄长,我也亏了,不,我亏最多……这是兄长您的责任,您说没问题的。”
“企划财政部本同意!谁料法务部会插手!”
“总之,亏了就是亏了,到底多少?”
“十亿。”
“天哪,十亿。”
十亿之数,令对方吸气出声,‘疯了?’
[在币圈亏十亿?]
秀一与仲景反应相似,十亿之巨,令人咋舌,秀一以为,有十亿无需贪财,投入币圈致损,实不可理喻,“那……父亲还不知?”
“不知,迟早会知……他要卖房搬离,若知贷款抵押之事……”
且听谈话,非其自有资金,似为银行贷款,恐非以其名义借贷,此人莫非疯癫?“试图阻止?”
“阻止过,可老人退休欲过田园生活……总之,房子必卖。”
“所以帮我想想办法,你……你,我真对你……帮我许多!”
“明白,正因如此我才苦恼,因兄长我赚多少……”
“赚头”一词,暗示徐孝锡曾用力于此,[开启录音。]
‘好。’
若继续,恐有更可疑之事泄露,即便秀一如实转述,恐无人置信,秀一依仲景建议,悄然开启手机录音,虽有音效,因堵住扬声器,未扩散,安达鼾声亦掩其声,徐孝锡几近失神,“那就挤一挤。”
“研究经费呢?此前可行。”
“从生命公司拨款时容易,反正老家伙审批,无需感恩。”
徐孝锡所言,似为多年前旧规,彼时泰华集团欲推泰华医院为国内顶尖,借品牌价值为泰华生命设保险就医制,志在医疗民营化,如美国般,然如今,此梦已遥不可及,首位难保,何时能改制?“那时真好,多亏兄长赚不少现金。”
“给我些。”
“我说给五亿如何?为何十亿,为何亏这么多?”
“该死,我最惨,别废话。”
“明白,明白,嗯……五亿……好,五亿,不易。”
虽言“易”,五亿实乃巨款,泰华医院年薪优渥,五亿超院长李贤忠年薪,亦超世界顶级心脏内科医生年薪,“啊,对。”
对方暂歇叹气,旋即开口,醉酒的徐孝锡虽盹,闻其声仍惊睁双眼,秀一以为他酒醒,“为何,为何。”
实则未醒,片刻后,徐孝锡眯眼急切询问,对方咳嗽几声回应,“父亲仍是理事吧?”
“是,老家伙仍在,不知为何想离职,尚有几年任期。”
“泰华医院融合医学中心如何?他仍是审批委员会委员吧?”
“嗯?哦,是吧?”
“那……夸大研究经费如何?准备转去别处……提交假项目转资金至此,不是还威胁研究员?”
“嘿,这能行?异想天开。”
对方以为良策,徐孝锡却视如敝履,因其更知内情,假项目岂能轻易蒙混,主任亦有可为不可为之事,“不行?”
“不行。”
“那……哦,对,近期有通过或有望通过项目?”
“通过项目……?”
徐孝锡已近闭眼,饮酒过量,疲惫不堪,‘今……何事,对,申贤那家伙提案……似可行。’
其提案极具说服力,研究员致电言及通过便裁员,当时怒而否决,毕竟向来漠视研究,此刻脑海唯此项目,“有一个。”
“预计费用多少?”
“不知,简易处理项目,两三亿吧?”
“先截留如何?”
“截留?疯了?”
徐孝锡虽品行不佳,却非愚笨,能辨可行坏事与不可为之坏事,“不,兄长且听我说。”
“好,说来听听。”
然未打断对方,似曾合作多次,常依其建议行事,“与研究员沟通强推此项目,兄长……单独告知父亲,言必成之事,如何?”
“嗯……”
研究员确曾言必成,“说有收益?”
“有,虽非巨财。”
“我们急需钱,有时间十亿也能补上吧?”
“这……确实。”
若二人少掷千金于娱乐,十亿或可留存,足见此前捞金不少,“所以……争取将两三亿项目夸大为五亿获批,打通兄长与父亲关节,研究员已买通,换文件即可,赚差价易事,不会败露。”
“嗯……走后门?”
“是,主任们单纯,换文件或不知,仅赚差价,应无问题。”
“嗯……”
“事成再补漏洞,言失误即可,兄长擅此道。”
“夸我还是骂我?”
此听似责骂,徐孝锡因道德沦丧质疑,“夸您,在我国厚颜乃优势,我何至今日。”
“确……如此。”
二人皆似厚颜之徒,“可行?”
“我助您处理文件,搞定您父亲,他尚通情理。”
“嗯,听你话。”
“那就试试,余事由你处理。”
“明白,莫忘恩情。”
“哼,别纠缠,我自会处理。”
徐孝锡满意点头,对话渐近尾声,秀一收好手机,回座佯装醉酒酣睡,因其面浅,一杯即红,似醉倒模样,“总之,挂了,这些家伙都烂醉。”
徐孝锡挂断电话,眼中唯见不敌酒力之住院医生,以为钱事解决,后辈已醉倒,心情愉悦起身,“喂,喂!”
旋即唤营业人员收拾残局,“送他们回去,我打车回家。”
“啊,好,主任!”
“先送吴昌润主任的女儿,明白?”
“好。”
“好,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