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旁,杨启铭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番把脉问诊后,应该是每日喝药时间,杨老太太扫了眼碎了满地的瓷碗,冲身旁丫鬟道。
“小红,跟林大夫去抓药,看着火候,别给人家添乱。”
谁知林老太一摆手:“每日的药量是限定的,没了就是没了。”
宝贝孙女每天累死累活熬药,哪回不是困得倒头就睡。
杨家人倒好,遭天谴的玩意儿,不受受罪,不知道杨启铭的命救回来多不容易!
一开始,杨老太太和杨三夫人都没放心上,以为是药三分毒,少喝一顿没什么要紧的。
恭敬把大夫送走后,找来学监说要留在书院里照顾杨小公子。
一连找了几个住处都不满意,杨三夫人不是嫌弃风水不好,就是嫌弃屋子太小空气不好。
最后还是杨老太太发话,选了间离孙子最近的小院,才算停歇下来。
谁知半夜,睡在隔壁的杨启铭,从睡梦中惊醒,伤口痛得呼天抢地,脸色煞白一片。
赶到隔壁时,见孙子五官皱成一团,大冬天疼出满身汗,一声声痛苦的喊叫声,像鼓锤般砸在杨老太太胸口。
“怎么回事?之前还好好的,晚上睡得可安稳了,林大夫说喝了药就能抑制伤口疼痛的。”
宋章一直负责照顾好友,对他的情况最熟悉,以为是伤口恶化了,赶忙吩咐人。
“快去把林大夫请过来。”
“不用去了。”杨老太太心疼得直抹眼泪。
杨三夫人却不乐意:“为什么不去?娘!那老妇明明是故意报复我们的。”
杨老太太狠狠瞪了儿媳一眼:“你还有脸提,要不是你口不择言得罪人家祖孙俩,铭儿根本不用遭今晚的罪!”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在京都待了两年,没学会大家娘子管家的本事,拜高踩低、跋扈弄权的恶习全沾染上了!”
挨婆母骂,杨夫人早习惯了,可今天不同,还有小辈在场。
杨老太太显然是铁了心,要下她面子。
宋章手足无措站在一旁,他并不想听别人家的隐私,更不想看兄弟被病痛折磨。
拱手离开后,直奔林老太和祥云的住处。
一路上,丫鬟小红将下午发生的事情,透露给宋章,连他也觉得杨伯母举动委实太过分了。
难怪林家老太会生气。
知道杨启铭今晚一定疼得睡不着觉的祥云,早准备好汤药在炉子上温着,自个儿倒头呼呼大睡,一觉睡到天亮。
喝了半碗熬姜汁熬制的牛乳,祥云满足地喟叹一声,浑身通透舒适。
林老太绞了帕子给孙女擦脸,粉嘟嘟的脸蛋好几日没碰热水,这会儿毛孔散开,跟夏天树上结出的水蜜桃一般,上头的绒毛清晰可见。
越看越觉得乖孙女长得漂亮,眉毛鼻子没一处不精巧。
林老太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不知道阿宝的爹娘是什么神仙面孔,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女娃。
正想着,几道脚步声由远而近。
为首的杨老太太走进来,脸上是温柔和顺的笑意,准备说话时,视线落在屋里穿着红色夹袄的女娃身上,眼神一顿。
莫名的,有股熟悉的感觉。
仔细想想,又说不清楚哪里熟悉,只以为小孩子长得差不多,才招手让身后的丫鬟们上前。
鱼贯而入的年轻丫鬟们,个个手上捧着东西。
有精巧的蹴鞠、美人风筝,还有质量上乘的布料和成衣……
名叫小红的丫头走上前,将端着的两个木匣子放在桌上。
杨老太太亲自打开。
一盒里放的是排列整齐的银锭子,祥云数了数,足足有二十个,至少一百两。
看得她眼睛都直了。
另一个盒子刚打开,脑海中的药灵比她还激动,已经在空间里喜悦地播报起来。
“药品名称,九真藤,别名何首乌,
有解毒、消痈、截疟、润肠通便的功效,
灭绝年份三百年。”
“宿主,好东西,快收下!这样一来古药区的药材收集丰富了,空间又能升级了,你的灵力也会更上一层。”
一听空间能升级,诱惑比银子还大,祥云乐不可支地伸手要拿。
被林老太轻拍手背阻止。
孙女看到好东西走不了道的毛病,又犯了。
杨老太太笑出声:“无妨无妨,小孩子天真烂漫,真性情才可爱。”
林老太心里,还对杨夫人昨日的举动耿耿于怀,对杨老太太也是淡淡的。
“治病救人是当大夫的本分,您不必如此客气。”
杨老太太从小在六合镇长大,嫁人后虽去京都住过十来年,主要的人脉和根基还是在老家。
昨日得知孙子大病,她立刻派人去镇上找最好的大夫。
谁知保和堂大夫一听是重物砸伤肺腑,连连摆手拒绝,直言救不了。
前去请人的小厮刚开始以为,是大雪漫天病人太多,保和堂忙不过来,没想到后来亲眼看到两个送来的伤患,跟孙子一样的病症,口吐鲜血,没半天功夫撒手人寰。
杨老太太才知道,林老太是有真本事的。
更加怨恨媳妇没眼力见,昨天把人得罪狠了,只能拿上重礼登门拜谢。
“裴山长说铭儿能活下来,全仰仗林大夫的医术。”
“我们杨家人丁单薄,三房生了三个小子,只活下来这一个,从小养尊处优长大,没受过半点苦,谁知道一遭受难,就是要了半条命的大灾祸。”
“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要是铭儿没救回来,怎么对得起杨家列祖列宗,我肯定是要跟着一起去见阎王的,呜呜呜……”
杨老太太原本只是做做样子,一想到真有这种可能,悲从心起,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年过古稀的老人,哭得泣不成声。
林老太感同身受,忍不住跟着擦拭眼泪。
“夫人别说这种晦气话,忌讳着呢!”
祥云眼睁睁看着两老夫人,抱在一起哭得哽咽,手又不由自主往何首乌方向探,成功让药灵记入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