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联谊大厦,杨子江叮嘱下属回去前,先用设备检测一下,确认汽车有没有被安装跟踪设备。
挥手告别,他联系了周蓉,信步走到了大厦对面的纸烟店,买了瓶冰可乐。
冰凉的碳酸饮料,让思绪变得冷静清晰。
只要蓝盾没被发现,那么一个作战团队的出现,就能成功给A反向施压。
他会急切地想弄清楚这支团队属于何方,整体战力有多强,好重新评估战力,布置防线。
压力越大就越容易犯错,就越容易留下线索让自己拼图。
打乱他节奏,想办法持续施压。
大捷龙来了,他坐上了副驾驶位,低声说:“白丽华了解我风格,让徐世立躲起来了。”
周蓉喟叹了一声,眼中满是忧虑:“她越帮越愧对你们,越依赖徐世立,以至越陷越深。”
杨子江一口气喝完了可乐,重重靠在了椅背上:“这事不能跟袁舒说,她这样选择,我怕袁舒被彻底击垮。”
周蓉嗯了声,关心地问:“你说A会在徐世立身边给你挖陷阱,上楼遇到异常没有?”
杨子江摇了摇头,看了会后视镜,声音平静。
“最可能的陷阱,就是抓我的违法证据,然后躲在受害人身后提供各种资源。
并利用亲属回避制度,强迫我父亲回避,然后判我重罪。
我是A,就一定这样做,隐藏在阴影中用法律合法地打击敌人。
所以行动的时候,我以心理威慑为主要手段,避免被动。”
他眉头皱起,获得了证据,最终要落到一个人手上来办自己。
这人,必须要有无需通过东海公安,就能按程序定自己罪的能力。
全江南省,只有一个警察能够办到。
他缓缓开口:“副省长兼省公安厅厅长,吴泉之,他能跳过市局,由省厅提级侦办。”
周蓉一惊:“你是说,如果陷阱存在,那么吴泉之就必然是A的人?”
“否则怎么兑现阴谋呢?当然,目前只是逻辑推导的结果,没有证据。”杨子江嘿嘿笑了,“大胆推测,小心求证。”
发动机的声音,轻微而有节奏地在车厢里响着。
大捷龙车速陡然加快,在高架上快速疾驰。
下午三点五十分。
林烨从刑警支队大楼,来到了局长办公室。
一名行政秘书,一名值班员,在前厅一片忙碌。
“小刘,局长去开会了?”他坐到了自己很少用的办公桌前,问值班员。
“是的,大概四点结束,四点二十他还有个电视电话会议。”
等了几分钟,稳健的脚步声传来,腰板笔挺的杨志新走进了办公室。
三十出头的业务秘书贺伟,从身后跑上前,推开了里间的门。
“小林,有事汇报?”
杨志新微微颔首,进了里间,坐到了办公椅上,脸上露出了一丝疲倦。
一片墙,是宽大的书柜,摆满了专业书和各种奖杯,彰显着一名老警察的专业和荣誉。
一面墙,正中间挂着一面鲜艳的国旗,下方是东海市公安局的历史照片。
淡淡的烟味,弥漫在空气里。
林烨跟了进去,轻轻关上了门。
“小杨的同学出事了。”他拿起电水壶给局长斟满了茶,将袁舒的报案陈述,和检察院驳回的卷宗介绍了一下。
杨志新面沉如水地抿着滚烫的茶水,眉头渐渐拧起。
太不对劲了。
先是儿子婚变,这归类为私人情感;之后他同学的妻子被霸占,归类为个案;但现在又一个同学的妻子被占有,这就太蹊跷了。
想了一下,他眉头一扬:“说说看法。”
“尽管证据构成了初步证据链,但确凿性的证据只有三百万的汇款,并且所有的证据有一个共同特点,具有可操作空间。
小杨说是栽赃,那么延平分局确认的证据,就值得怀疑了。”
杨志新点了支烟,默默吸着。
徐世立是联谊的灵魂人物,不好动,社会影响太大了。
顾市长第一个不答应,这可能会影响到产业链的兴衰和上下游几十万人的收入,资本市场上,那些财团机构也会集体游说他。
丁副书记也不会同意,徐世耀可是他的心腹,弟弟出事怎么也会尽力保一保。
二,三把手反对,谢书记恐怕也不会赞成。
他按灭了香烟,没有说话。
林烨知道自己该发表意见了:“延平分局局长韩敬武,是副局长刘荣的干将,还请局长指示方向。”
杨志新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丝丝茶香慢慢渗入了心脾。
这个刘荣,是自己的得力帮手,终究要照顾下情绪。
案子闹大了,方方面面都敏感,帮袁舒先找回基本的公道好了。
晚上回去劝劝儿子,小范围惩戒吧,觉得力度不够就上溯一点,能讲政治尽量讲政治。
“先立案,传唤直接涉案人员,把细节都抠出来做成铁案,暂时不往上,不扩大。”
林烨明白局长是要自己把案子的根基扎好,择机而动。
“好的,那我去办理了。”他欠了欠身,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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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点五十分。
在都市豪庭工地和同事聊天的刘畅,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座机电话。
接通,一个没有表情的声音问:“您好,请问是刘畅先生吗?”
“是的。”
“我是东海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张宏伟警官……”刘畅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身上的虚汗开始不停地渗,来了,这一天来了。
“现正式传唤您于明天上午十点整,前来市刑警支队接受询问,您有权申请律师陪同……请问您是否明白并同意上述内容?”
“明白,同意。”刘畅艰难地回答。
电话挂了,他脸色一片惨白,浑身虚汗直冒,人软软地倒在了椅子上。
要去坐牢了,要三年见不到妻儿了。
突然他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该打钱了。
一溜烟跑到了一个角落,拨通了林倩的电话,掩着嘴声音颤抖地说:“林助理,市刑警支队来电话了,传唤我明早十点去。”
林倩冷静地说:“那你再和分包商对一对细节。”
“钱是不是可以打了?这一去可就回不来了。”顶包的意义就是为了钱,刘畅要落袋为安。
“认罪了公司也会保你出来,开庭再去,庭审结束钱会给你妻子,去外地的人都已经领了二十万了,不差你那点钱。”林倩安慰。
刘畅哦了一声,茫然地直接瘫坐在了石子地上,大脑一片浑浑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