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审讯的侍卫们见到季澄赶紧单膝跪下行礼。
“嗯,起来吧。招了吗?”
季澄双手背在身后,右手无意识的转动左手食指上的扳指。
“回王爷,这人应该是个死士,无论问什么都说不知道,或者干脆什么也不说。”
回话的人低着头,他能用的大刑都已经用了,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也快要分家了。
“嗯,先给他疗伤,明日再继续用刑吧。
这次换着温和些的,他既然不愿意求个痛快,就让他慢慢享受吧。
怎么也要这般过上个几年才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本王抓住幕后之人为止。
到时候,再把这忠心的奴才一并给那人送下去,也算本王全了他们二人的主仆情意。”
原本被捆在刑具上毫无反应的人,听到季澄的话,都忍不住颤抖,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他已经做好必死的打算,却没来得及自尽,原以为自己现在出气多进气少,就快要解脱了,谁知道...
“是,王爷。”
季澄自然看出来那人在犹豫,不急,早晚有一天他要把想让皇兄死的人都处理干净。
他心中有三个怀疑对象,只是还需要他一一查证。
四国使臣也不能漏掉,季澄派出手下把他怀疑的人都监视上。
他回到寿宴的大殿之中,有人发现他出现后,纷纷噤声,一时间大殿慢慢的安静下来。
“今日,让各位使臣受惊了,本王会派禁军送诸位回到驿馆休息,并守在驿馆外保护诸位的安全。
其余皇亲和重臣也由禁军安排护送回去。”
“王爷,臣女斗胆有一言不问,心难安,恳请王爷准臣女一言。”
相府嫡女沈婳陡然出言,让大殿更加安静了一些。
刚刚,他们可都看到了,皇上舍身保护沈婳,这时沈婳跪下求永安王,想要问的是什么他们心里清楚的很。
丞相沈自清眉头紧蹙,他原本是有意想让婳儿入宫为后的,可婳儿不愿,皇上竟也没有勉强婳儿入宫,他便只能歇了心思。
今日之事一出,婳儿若是不嫁给皇上,还有谁敢娶她啊!
沈自清与正妻只有这一个女儿,他们宝贝的很,当然对于庶出的子女沈自清也是宠爱的,而他夫人更是把丞相府内宅打理的十分和睦,算的上腌臜事少的人家了。
“呵,沈大小姐有何话直说便是,本王还要抓紧时间给皇兄解毒呢。”
沈婳身子一僵,抿了抿唇,道:“皇上可有性命之忧?”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沈大小姐是觉得你的愧疚或者感谢是灵丹妙药不成?
可以让皇兄立刻痊愈!沈大小姐若是给不了皇兄想要的,不如做个彻底的狠心人,让皇兄的念想断的彻底些。
往后宫宴上,沈大小姐还是避一避的好。”
季澄可不是季晏,对沈婳和颜悦色的。
他始终想不明白皇兄到底喜欢沈婳什么?
论相貌,沈婳并非昭国第一美人儿。
论才学,在昭都沈婳也并非无人可出其右。
若论礼仪,这昭都世家贵女哪个不是举止优雅,礼数周全的大家闺秀。
为何皇兄偏偏一眼便瞧中了她!一直空置后宫不说,现在更是直接用命去救沈婳,让季澄看沈婳也更加不顺眼了!
季澄的话,让大殿中还没有离开的昭国大臣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永安王这句话明显就是要断了沈婳随父参加宫宴的机会,这嫡女的身份也被打了折扣啊!
沈自清连忙跪下,“王爷,小女只是感念陛下对沈家的恩德,如今陛下的龙体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小女年幼一时被吓得失了礼仪,臣立刻带小女回去好生教导,请王爷恕罪。”
季澄清楚沈自清想要把皇兄对沈婳的情感曲解成对沈家的看重,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嗯,沈大小姐早已及笄,这年岁也算不得小了,常言道一家有女百家求,想必沈丞相应是心中有了人选吧。
还是早早定下的好,免得昭国的好儿郎对沈大小姐寤寐思服。”
沈自清心中一紧,看来他和妻子是要尽快把婳儿嫁出去了。
“是,臣明白了,臣携家眷告退。”
“丞相慢走。”
季澄要在皇兄醒来前解决掉沈婳这个麻烦,既然皇兄不肯用权力逼沈婳就范,那就赶紧让沈婳嫁出去,趁早断了皇兄的念头!
温子珏在沈婳开口时便蹙起了眉头,他明白婳儿对自己的情意,也知婳儿是被今夜刺杀惊到了。
但,在未确定杀手是谁派来前,皇上的情况不宜公开说,至少是在这些使臣还未离开前,不应详细讨论。
沈婳在诗画上颇有才情,但如何审时度势却不是她这种闺阁小姐能看得透的。
温子珏听懂了永安王的话,离开皇宫后,便和父亲商议后日去丞相府提亲之事。
“永安王,不知您是否见到我们的太子殿下?”
文大人这一晚上就这么胆战心惊的等着,等到现在也没见到自家太子殿下。
他们可以回驿馆了,太子殿下也总该回来了吧!
“文使臣放心,阿...濮阳太子很安全,只是濮阳太子有些乏累已经睡下了,明日本王会亲自送太子殿下回驿馆,文使臣可带南疆使团回驿馆歇息了。”
文大人瞪大眼睛,他家太子殿下睡在昭国皇宫了?!
眼见永安王的表情里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他还能说什么,若是过于强势对两国邦交并不是好事儿,他也只能等到明日了。
季澄回到季晏寝殿时,季晏刚刚苏醒,季澄快步上前,扶起季晏。
“皇兄,慢点儿。”
“无事,我并未感觉到有何不适。”季晏靠坐好。
他们二人私下里相处颇为随意,在季晏心中季澄是他一母同胞的唯一亲人,在那至尊之位上,寒风凛冽。
若是心中没有一丝温暖,身边没有一个在意的人,他怕是很难心怀天下百姓。
季澄坐在床边给季晏把脉,脉象平稳、气色也与常人无异。
若非季澄心知季晏之毒未解,故有意细细探查,怕是连他都能被瞒过去。
这续命蛊竟这般神奇,难怪百年前那些人不惜一切想要得到续命蛊。
季澄并没有因此感到开心,反而对濮阳煜的处境更加担心。
南疆消失近千年的续命蛊再次出现,若是他不能把消息封死,对南疆对濮阳煜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季晏见自家弟弟脸色越来越凝重,还以为自己这是回光返照了...
“小澄,直说就好。皇兄撑得住,若是...若是皇兄真的命不久矣,昭国就交给你了。”
季晏都想好遗诏要怎么写了,季澄却嫌弃的放下了季晏的手。
“皇兄命还长着呢,这皇位还是皇兄坐着吧,我嫌那龙椅硌得慌。
皇兄体内的毒,我与濮阳太子联手暂时压制住了,要如何彻底解毒,我还需再斟酌斟酌药方。”
“启禀皇上,禁卫军统领胡硕求见。”
季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内侍的声音。
“皇兄,我安排禁军的人护送使臣和其他人回去,又让胡统领去搜集昭都内的名贵草药,想来胡统领是来复命的。”
“嗯,让他进来吧。”
季晏话落,大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身穿武将盔甲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
“臣胡硕参见皇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王爷,王爷千...
“行了,起来吧。本王交代你的事情办妥了?”
季澄向来不喜欢这一长串的请安,只要是在私下里他都会打断,皇上对此并不在意,便随他去了。
“是,王爷交代的事情,属下都已经办妥了。
王爷要的那些药材也都送到太医院交给御医处理了,剩下比较难寻的臣也派人去最近的襄云城去找了。
另外,南疆和北齐使臣进入驿馆后,都早早歇下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庆国和黎国使臣往外送了一封信,看样子是写给他们皇上的。
臣不敢擅自行动,便没有截下信件,只是派人远远的跟着。”
“嗯,做的对,联络你们的人退回来吧。
明日朕照常早朝,那信的内容不论是什么,都没有任何用处,关于刺客的事情分成两队。
胡硕你身为禁军统领可大张旗鼓的查,小澄暗中调查就交给你了。”
“是陛下,臣遵旨。”
“臣弟遵旨。”
季澄恭敬行礼,他与皇兄再是亲近,这种时候君臣之礼却是万万不能废的。
“嗯,小澄也劳累一宿了,快些去歇息吧,明日早朝散去后,我们再详谈。”
季晏看到季澄眼中的红血丝,有些心疼的说着。
“好,皇兄也要好生休息,相信臣弟,这毒一定能解!”
季澄眼中的坚定,让季晏也有了些许希望。
“皇兄自然是相信小澄的。”
季晏笑容中带着些儿时哄弟弟玩耍时的宠溺,让季澄鼻头一酸。
皇兄登基以后,昭国内忧外患,他们用了五年才稳定朝局。
细细想来,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皇兄真心实意的笑容了。
季澄摇了摇头,把那些感伤的情绪抛掉,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自己的寝宫里。
床上睡着他才确定了心意的心上人,再看看那似乎特意留着的空位,就像是那人专门留给自己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