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褚若抬眸看过去，并不给对方留情面，“对婆母而言，人生的意义在于生下嫡子，留住丈夫，打死小妾，这个活法我尊重，但是不认同，我可不愿把我的时间浪费在讨好男人上面。”
“这是什么话？！”冯夫人顿时红了脸，又急又怒，“生儿育女，服侍夫君，乃女人的本分，如何成了浪费时间？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的？”
褚若嗤笑道：“他们自己还没活明白呢，有什么资格教我？”
一语说完，转身出了堂屋。
冯夫人错愕地看着晃动的门帘，大感惊奇。
这丫头究竟哪来的底气，这等傲慢！
还不肯相夫教子？那嫁人做什么呢？
东耳房内，沈婵在绣榻上小睡了半个时辰起来，见外头出了太阳，便出去走走。
不多时，大丫鬟从外面回来，低声笑道：“听说就在方才，太太把二奶奶叫过去骂了一顿，多半是因为那些谣言。”
沈婵弯眉道：“肯定是了，太太那么看重脸面，哪里忍得了？”
默了默，又对丫鬟道：“这次你事情办得妥帖，回头我会重赏你的。”
丫鬟垂眼笑：“能为姨娘办事，是奴婢的福分。”
晚间冯昭又过来看沈婵，聊了一阵，忽然问道：“褚若在成婚前，乔装成大夫出入侯府的事，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
“我？”沈婵委屈地看着他，眼里蓄起两包泪，喉头哽咽，“在一起三年了，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你当初叮嘱过不能告诉任何人的，我怎么会擅自说出去？”
见此状，冯昭当即懊悔，“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不是真的怀疑你。”
沈婵抹了抹眼角，点头道：“我还以为，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呢。”
“怎么会？若连你都信不过，那这世上就没有我能信任的人了。”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老爷与太太是不会害你的。”
冯昭叹气：“他们是不会害我，可控制欲也未免太强了些。”
若不是父母所逼，他又怎么会娶褚若进门，受她这么多的气？
是日清晨，沈婵用过早饭，又来到正房请安。
平日门口总有婆子丫鬟守着，今儿却空无一人，探头进堂屋内瞧，也没见人影。
她猜想这些人定是有事走开，或者偷偷躲懒去了，也便没在意，掀开帘子转到东屋这边来。
褚若并不在，倒是听见里间有人说话，听声音像是听雨和银儿两个大丫鬟。
趁四下无人，沈婵好奇地凑到门帘上去听。
“这衣裳你怎么又拿出来了？不是说好了，不送到沈姨娘那里的吗？”
“可这毕竟是二爷吩咐人做的，咱们私自扣下，回头二爷问起，实在不好交代，我想了想，还是送过去为上，免得惹麻烦。”
“这衣裳绣了金线呢，她一个妾，怎配得起这样的好东西？这是逾制，她即便收到了，也不敢穿出去的，还不如留下给咱们小姐穿。”
“可是……”
“可什么是？你别忘了，这也是小姐的意思，小姐不让你送，你送过去了，就不怕她怪罪？”
沈婵听得心头火大，片刻再忍不得，把帘子一掀，怒冲冲闯进去。
尚未及开口，视线先被炕上那身海棠红金线绣牡丹衣袍吸引过去。
银儿叉腰道：“你进来干什么？我家小姐又不在，回去回去！”
“放肆！一个奴婢敢这样跟主子说话？好没教养！”沈婵一把推开她，将衣裳揽入怀中。
入手丝滑，是上等丝布做成的，有生以来她都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好不容易冯昭给她做了一套，还差点被人抢走。
银儿斥道：“你干什么？我家小姐的东西，也是你能碰的？”
沈婵昂首道：“什么你家小姐的？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这分明是世子特意命人做给我的，你们竟敢私自扣下，待我禀明了世子，有你们好看的。”
训斥了两句，抱着衣裳就走。
“站住！”银儿上前欲拦，听雨拉住她道，“算了，本来也是她的，就让她带走吧。”
“说得倒轻巧，小姐回来知道了，咱们怎么交代？”
沈婵从堂屋出去，听见银儿抱怨，得意一笑。
不让她穿，她偏要穿，还要穿出去走动，教所有人都瞧见，就让褚若嫉妒去吧！
回到东耳房，沈婵叫来丫鬟服侍更衣，将新衣裳穿好，又另外换了个隆重些的妆容，戴上精美的首饰。
如此这般，收拾了一番，方去往西华堂问安。
这身打扮果然够吸睛，一路上引来不少目光。
进了院子，有个嬷嬷出来撞见沈婵，皱着眉打量她。
“沈姨娘，你怎么穿红戴绿的？是否太不成体统了？平日也就罢了，今天……”
沈婵打断她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想说我一个妾怎么配穿这么好的衣裳？这是世子定做的，他说我有资格，我就有资格。”
“即便如此，也不该在今天穿出来呀。”
“我想什么时候穿就什么时候穿，要你来管？”
沈婵更恼了。
一个老奴才也敢跟她指手画脚？谁给她的胆子？
“让开。”
那嬷嬷叹了口气，只得退到边上，让她过去。
沈婵挺了挺胸，抬步往里屋里走。
此时冯夫人与褚若冯暄夏敏等人正在里间坐着说话。
每个人穿的都是暗色衣裳，没戴什么首饰，一身素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