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的东道主就一直在等着湛川呢,见他出现,却是一身制服而来,心里顿时也是没底了。
周遭也都是窃窃私语的。
东道主赶忙迎前,还没等开口呢就听湛川说,“很抱歉搅了会场,今天本该正式参加宴会的,但临时有了任务,只能这么来。”
能筹办这次宴会,还能跟江年宴都谈笑风生的人自然在这个圈子里很有分量,大家能来,这也能说明此次东道主的情面不小。
但显然他对湛川恭敬又客气的。
很好理解,一来这是湛川第一次来这种聚会,二来,身穿制服,怎么看都有种砸场子的嫌疑。哪怕就是从单位直接过来的,就光是这身衣服杵在宴会厅,大家上前搭讪都会觉得怪怪的。
但东道主自是长袖善舞,要说的场面话还是说的,连连表示欢迎。“能来就是给面子了,喜欢喝什么酒?我让人——”
“不用招待我,这次来是带着任务。”湛川打断了对方的话。
朝着虞念这边就过来了。
虞念所在的位置虽说偏安静,但毕竟是在宴会厅,也不可能瞧不见这一幕。见湛川朝着这边过来,她的右眼皮竟窜跳一下。
右眼,跳灾。
湛川越近,张玄文就越是不安。
干脆扭脸不看湛川只看虞念,眼睛里有求助之意。
弄得虞念更是惶惶不安。
应该不是来跟她打招呼的,只是如果冲着张玄文的话,也不该这么大庭广众……
念头没凉呢,湛川已经来到他们这桌了。
阔拓的肩膀和笔挺有型的制服挡住了一大片的打量目光。
他的视线先落在虞念脸上,微微点头示意,内敛深沉想得叫人紧张。虞念的嘴巴张了张,差点就来句“湛检好”了,生咽下去,也点头做了回应。
就是直奔张玄文来的,而且一点缓都没有。
湛川微微侧脸看了一眼手下,跟着他的那人亮了一下证件和通知书,说,“张玄文,经过查明你涉嫌一起经济贪污案,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说得明明白白直截了当的。
张玄文不可思议瞪着湛川,少许压低了嗓音咬牙切齿的,“湛川你不是吧?当场要带走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许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包括张玄文本身。
知道湛川在查张玄文,也猜到湛川今天来也是为了案子,但想着顶多就是面上打着圈内情面的牌暗地里调查,或者搜取证据。
哪想到会是眼前这种局面,直接进来带人了。
一时间全场哗然。
能让检察院直接上门提人的,那就是十有八九证据确凿了,再联想刚刚湛川所说的话,一切就变得有迹可循。
初步推断就是,湛川原本有意以接触张玄文为目的来参加宴会,不想在出发之前已经得到了切实证据,批捕手续齐全,他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门来提人。
这对张玄文来讲的确打击巨大。
湛川很平静,甚至都没跟张玄文多浪费口舌,说,“既然都觉得不合适了,那就尽快跟我们走。”
“你——”张玄文气得要命。
许是喝了酒,又许是觉得众目睽睽之下面子挂不住,张玄文的脾气也上来了,冲着湛川呵斥,“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来带走老子?老子就不跟你走,怎么着?有本事你当场就毙了老子!”
这一嗓子喊下来,周围都安静了。
湛川面色始终淡淡,身边手下人冷喝,“张玄文,目前我们只是带你回去问话,你最好配合点。”
“老子他妈的就不配合了!就凭你俩想带走老子?我呸!真当张家没人了是吧?别说你一个市检查院了,就是最高检察院来人了老子也不怕!”
莫拉悄悄碰了碰虞念,压低了嗓音说,“咱们先离开这,这件事别参与。”
虞念也没打算参与,暂且不说她跟张玄文没什么交情,就说眼前这情况明眼人也能看出来张玄文就是犯了法的,她能有多大脸还帮着求情?
微微点头,扯着莫拉的手转身就要走。
不想一下被张玄文看见了。
或许是凭着一股子酒劲,又或者就是“一身孤勇”,他猛地窜前一把扣住虞念的手腕,吓了虞念一跳。
莫拉冷喝,“你干什么?放手!”
张玄文面对虞念瞬间就转了态度,跟刚刚的混不吝完全不同,近乎哀求,“虞念,虞大小姐,我求求你帮我说说情,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松手!”就听湛川冷喝一嗓子,大步上前一把扯住张玄文,脸色冷若寒霜。
张玄文也不知是怎么了,虞念就跟他的救命稻草似的,任由湛川如何拉扯他也不撒手。虞念只觉手腕跟快断了似的,张玄文的手劲太大了。
莫拉抬手就来打张玄文,喝道,“你弄疼他了,放手!”
周围人见状都朝着这边过来要来拉。
张玄文酒精上头,一下就走进了死胡同。两只眼睛都红了,跟头被逼疯的牛,他松开虞念的手却猛地一推桌子,桌子朝着香槟塔就撞了过去。
人群中发出惊呼声。
香槟塔整个都坍塌,而且东道主这次贪漂亮,还特意将香槟塔做得挺高。
虞念眼睁睁瞧着小山一样的香槟塔朝着自己就砸下来,下一秒只觉得眼前一黑,紧跟着就被人护在怀里,双双跌倒的瞬间就听哗啦啦的声响,紧跟着就是玻璃砸碎的声音。
虞念是被人整个裹住的,护了个瓷实。
周围惊呼声不断。
还能听见有人在惊喊,“湛检!”
虞念定睛一瞧,竟是湛川护住了她。
就在香槟塔砸下来的瞬间,湛川用身体将她护住。
香槟和碎玻璃砸了他一身,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从性感的喉结坠落。
虞念惊住了。
她没想到湛川能这么做。
那边张玄文真疯了,抓起锋利的玻璃碎片就冲着湛川过来,“老子杀了你!”
一切发生得太快,张玄文还离得湛川最近,在众人都来不及拦着的情况下他手持锋利利器一下就扎在了湛川的后背上。
虞念倒吸一口气,下意识想伸手去拦,却被湛川一下按住了手腕。
下一秒张玄文就被冲上前的人给拉住了。
“湛检!”手下人冲上前。
虞念惊骇瞅着头顶的湛川,他眉头微皱,额头上冒了汗,却低头看她问,“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虞念赶紧撑住他,“快起来,看看伤口。”
很快湛川就被扶起来了,周遭乱成一片,东道主赶忙叫侍应生上前来收拾,与此同时又喊了长期合作的医生来。
湛川表示不用就医,还有任务在身。
手下人表示,“我带人回去,湛检,您受伤可大可小,还是先将伤口处理了吧。”
湛川本想拒绝,但瞧着虞念的手腕有抓伤,就同意了让医生来,又命手底下人尽快带人走。
经过这一变故张玄文似乎也醒酒了,一时间六神无主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就任由着被人强行带走。
东道主赶忙给安排了休息室,医生来了直接进休息室。
虞念的手腕是被张玄文刚刚抓伤的,没什么大碍,简单清理一下就可以了。莫拉是香槟塔砸下来的时候,湛川护住虞念的同时也推开了她,所以她没受伤,但身上衣服弄脏了,她只能去更衣间等着新礼服送过来。
湛川的伤口虽说不深,但也是被利器生生扎进去的。
当医生将他身上的衬衫褪下来时,虞念也瞧见了他后肩上的伤口,万幸没扎中要害。她挺吃惊,一个碎玻璃怎么能扎透制服呢?
医生说,“我来之前看了一眼,对方拿的不是普通碎玻璃,是香槟塔旁边的水晶支架,质地较硬还锋利,加上对方的手劲不小,等于一个寸劲了。”
因为是常年承办圈内聚会的会馆,所以在各种设置上准备得都很齐全,会馆里有专门的急救医疗环境,虽说不比医院,但处理个小伤小情的不在话下。
湛川的伤口缝针了,不多,两针。
缝针的时候虞念站在旁边没走,见他衬衫上都染上血了,眼里别提多内疚了。
如果不是因为要护着她,可能他也不会受伤。但哪怕没有受伤的事,被香槟塔砸下来那么一下子也让她倍感不安了。
她问医生,“他的头有没有事呢?”
可别砸出脑震荡什么的?
他是顶着一脑袋碎玻璃茬进休息室的,第一时间冲洗了头,医生检查过了没外伤,这不就怕有内伤吗。
湛川轻声说,“哪有那么娇气,你怎么样?吓到了吧?”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衣服还好,没脏。”
虞念一听这话哭笑不得的,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衣服脏不脏。
医生手脚麻利,两针缝完了得,跟湛川说,“我瞧着没什么大碍,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医院再去检查一下。”
湛川说,“不用。”
这点小伤的又死不了人,但虞念的情况他还是不放心,便请医生再检查一下,他记起两人倒地时她好像磕了一下,虽然他及时护住她的头,但万一呢?
虞念闻言忙说不用。
医生笑说,“男朋友关心你,你就别拒绝了。”
虞念一怔。
湛川嘴角微微扬起,嗓音温和地叮嘱医生,“麻烦您费心仔细着点。”
医生笑着连连说好,然后检查了一番,对湛川说,“放心吧,你女朋友没事,就手腕上那点伤。”
虞念刚刚僵化的大脑一下子就能运转了,马上解释——
“我俩不是男女朋友——”
“好。”
她的声音和湛川的同时扬起。
医生见状也没多说什么,笑了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