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看他们如此侮辱张小姑，顿时理解了她心中的委屈，大声喊道：“住手，你们怎么可以如此目无王法？”
他们被小东的嘶吼声镇住了，愣愣地看着他。其中一人回过神道：“你小子算哪根葱，轮得到你多管闲事？”
小东义愤难平，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果再不住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老妖女怒气未消，骂道：“你要是不识好歹，我连你也一块打。”
小东从兜里掏出小刀，道：“俗话说拳脚无眼，我这刀子也无眼，说不定会划破哪位喉咙。我最多也算自卫过当，你们就可惜了，白白丢失一条命。为一个外人丢掉你的命，岂不是太可惜了。你们老婆会成为别人的妻子，你们孩子会叫别人爸爸。你们的父母会老无所依。”
一人道：“你吓唬谁呢？我们怕死，你难道不怕？”
小东哈哈大笑道：“我刚才说了，我只不过是防卫过当，再有我是未成年人，你们不懂法，可以去看看法律。”说完他把小刀出鞘，摆出视死如归的架势。
老妖婆吼道：“大家不要被他唬住了，给我往死里揍他。”那些人犹豫不敢向前。
此时保安上了来，拿着电棒，吼道：“谁要在这闹事，看我们手里的电棒答应不答应。”
老妖婆气得无可奈何，带着大家灰头丧脸得走了。
小东看他们走了，心里如释重负，心道：好险啊！差点没唬住他们。他急忙扶起蹲在地上的张小姑问她怎么样？
她摇摇头道：“我没事，我收回刚才轻蔑你的话，你走吧！”
小东道：“他不是已尝到了恶果了吗？为何你还要如此执着，放下才会解脱。”
张小姑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埋着头，不再理会他了。小东看再说也是于事无补了，就悻悻得走了。
在室内因为有暖气感觉干燥热热的，出来后又是一番光景，呼啸的北风像一把把刀无情划着身体。小东身上没有了棉袄，只剩下单薄的内衣，像一只没有羽毛的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几次犹豫后才下定决心，小跑着向学校跑去。
一路上不敢停下来，越跑越觉得血液在沸腾着，小东倏尔想到老师告诉他的话，要是心情沉闷无处释放时，跑步是最好的选择，果然如此，一肚子的恶气似乎一扫而光。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学校，学生不时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他毫不在意，并还兴奋得朝他们竖起了自豪的手势。当他扭着头冲那几个人嘲笑他的人竖手势时，忘了前面的路，没发现前面的人，当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幸亏眼疾手快刹住了脚，可是上身由于惯性没有停住，抱住了前面的人。
他急忙松开，才发现是宋艳萍，尴尬笑道：“真是对不起，我实在没看见你。”
宋艳萍看他只穿着单衣，羞赧道：“今天你发什么神经了？这么冷的天穿成这样不怕得了伤寒？”
小东道：“没看见我满头大汗吗？我跑步健身呢。王婷婷在宿舍吗？”
宋艳萍道：“在宿舍，她今天也怪怪得，衣服也不知道怎么烂成那样了，问她，她说是和他哥哥吵架了，看她魂不守舍的脸色也不像。”
小东假装吃惊道：“有这回事？”
宋艳萍道：“你要是不信，我把她叫出来。一看就知道我说得是否属实呢？”
小东摆手道：“算了吧！天气这么冷。让她好好休息吧！今天没有课，你干什么去？”
宋艳萍道：“只顾着说话，我竟忘了你，瞧你冷得，浑身打哆嗦，你赶快回去吧，别冻着。”
小东没跑多远，宋艳萍喊他回来了，问道：“你这胳膊是不是要给锯掉啊！”
小东听了大吃一惊，转念一想肯定又是那个胖妞给造谣的，道：“哪有的事，你听谁说的？你不是看见我胳膊不是好好的。”说着伸出胳膊来回摇晃，袖子褪了出来，这一看他自己都惊呆了，只见伤口处，又增加了冻伤，黑黑的褶皱快要烂掉似的。
宋艳萍吓得脸色苍白道：“果然快不能要了，你还不赶紧去省城看看去？”
小东心里慌得一批，表面上却故作镇静道：“哪有那么严重，再和你聊天，胳膊没事，冻也冻死了。你千万别给王婷婷说。”
宋艳萍道：“你快回去吧！如果再严重一点，就别耽误了。”
小东应声快速跑回了宿舍。
众人看见他狼狈的样子，不免嘲笑一番。小东任他们嘲笑去，匆匆钻进了被窝，又软又暖和的感觉瞬时觉得进入了天堂，那个舒服感是从来未有的。此刻才觉得世间多么美好。道：“此处只应天上有。真他妈的舒服。”
陈峰盯着他道：“你的手臂不用截肢了？看你高兴的。平常不是还说这世界没什么留恋得吗？是不是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
小东道：“是不是那胖妞在班里，传我的胳膊不行了？”
陈峰道：“是啊！她说你哭得眼睛也快瞎了。对了，我从外边来的时候看见王婷婷衣服被人撕破了，他是不是被人给……”
小东听了怒火冲天，起身骂道：“闭上你的臭嘴，我警告你，你可不要随便侮辱她的清白。”
陈峰冷笑道：“你干嘛冲我，发这么大的火，这还用我说？外边都开始议论开了。你想想，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抓他们去啊！只会逮住我这老实人撒气。”
小东恶狠狠道：“他们传是他们的事，你说的没错，我就只逮你，你要是再敢瞎说，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
陈峰嘿嘿笑道：“看你说得，咱俩啥关系，我当然知道，我怎么会乱说呢？就算你们几个瞎传，我也饶不了你们。”说着指着其他舍友。
众人都笑着摆手道：“我们才不安那坏良心了。苏轼老人家不就是说了吗？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我们才不是长舌妇，背地里嚼舌根子的人。”
小东躺在床上越想越生气，心想都是我连累了她，如果昨天我能忍住，她今天也不会被那些狗日的抓住，也不会衣服被人撕破，也不会让她忍受着流言蜚语。如果她承受不住了，自杀了岂不是我害的？真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懊恼，辗转难安。
他穿上衣服走在路上，果然听见有人在议论纷纷，只听一人道：“我也看见了，那个女生蓬头垢面，衣服被人撕扯得一条一条的。肯定是被别人……”
他听了怒不可遏，走上前去，怒吼道：“你们没有亲眼所见，干嘛这样议论人家。瞎他妈的猜测什么？在瞎传，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那些人看他目光凶狠，面目狰狞，吓得不敢再说话了，惊慌逃散而去。一路上凡是听见有人议论，他都上去吼住他们。有的人吓得逃去了，有的人不怕他理直气壮和他抬杠起来，并说他是神经病，他就拿出刀子恐吓他们。
他看见王婷婷低着头从教学楼下来，看慌张的模样似乎在故意躲着人。
小东深感自责，拦住她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让你成了别人的笑话。”王婷婷疑惑得看着他，小东看她一脸茫然，把她拉到一个角落里，道：“我听见路上一大堆人都在背后议论你，说你被……”
王婷婷忧虑忡忡，道：“哦！我也没怨你啊！”说着抓起他的左胳臂，慢慢挽上衣袖，小东知道她的意思，急忙止住她的手道：“没什么好看的。”
王婷婷放下手，感叹道：“谢谢你能听我的劝告，身体肤发，受之父母，不敢毁之。记在心里就行了，你何必非得刺在身上呢？你有如此改变的决心，我还是很高兴的。你回去吧！不用为我担心。”说完她低着头走了。小东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惆怅渺渺不知所往。
往后的时间，小东再也没有看见王婷婷抬着头走路了，他每看到想她悲怆于怀的样子，在想她此刻心里不知道在受着如何煎熬呢？不禁黯然神伤，仿佛是自己在煎熬着。
他的手臂按照老中医的嘱咐，按时换药，针灸去。七天过去了，正如老中医所说的，果然好了。
他欣喜若狂，夸赞不止，道：“想不到这老家伙还挺有绝招的。说七天好就七天好，真是赛神仙啊！太不可思议了。”
舍友道：“看来还是老祖宗的中医厉害。五行一算，阴阳一观，几片植物碾成粉末，制成药丸，几副下去，药到病除，多神奇啊！多亏有了中医，你的胳膊才能保的住。”
陈峰道：“这的确不好说，但你说得也太玄乎了。不知道你那医院的医生糊涂了耽误了你的病情。还是中医确实高明。西医也有好处啊！正因为西医的出现，以前很多致命的病都变成了微不足道。我们人类才能活得更长久。”
一人道：“你就是让西医给洗脑了。西方人盗取我们的文明，然后给我们洗脑，来毁坏我们的文明。”
小东怕他们又吵起来，惹得心烦，急忙岔开话题道：“管他呢。不管黑猫白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总之我的病好了，胳臂好了这就是好事。”
陈峰道：“还是社会主义救了你，你应该感谢党，感谢我们伟大的毛主席。对了，这次花了多少钱？”
小东听到钱，心火又上来了，道：“花了我两个月的生活费，妈的真黑，看来以后生病都生不起了。”
陈峰道：“不是先治好后收钱吗？治好了，你就耍赖不给他钱，看他怎么办？”
小东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这手臂好的差不多了，把钱付清了，才给最后一次药。而这最后一药竟然一次就好了。”
陈峰道：“这医生果然是千年狐狸，前面的药就是引子吊钱的使，后面的药才是治根得。”
众人细想果然如此，齐夸他见解独特。
这时救护车的声音响起来，大家面面相觑。
陈峰道：“这都快半夜了，谁又出事了？”
众人趴在窗户上，努力支撑往外瞧，也看不到救护车的影子。
有人道：“大门都锁住了，我们不可能知道外边的事情，大家不要瞎猜了，什么事到明天就有结果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一起来各种打听，才知道是地理老师，昨天晚上突然大出血送往了医院。小东猜得到肯定是因为吃了打胎药，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众人因为自习课没人监管，有的人各种搞怪，有的人聚在一起聊天。
小东百无聊赖，便拿起笔记本书写着自己的小说。
正写着投入，感觉有人在拽自己的衣服，他低头看去，见是那个小女孩。他弯下腰来，悄悄问她：“你有什么事？”
那小女孩递给他一本书，问道：“你能我画的字的拼音给写上吗？”
小东奇怪得问道：“你没上过学，你怎么会拼音得？”
那小女孩悄悄道：“我是偷听的，花了两年才学会拼音。”
小东打开书把她圈的字注上了拼音，递给她道：“你很聪明，你真棒。”
那小女孩高兴道：“你对生活说不，所以生活拒绝了你。我最喜欢这句话。”
小东看她乐观的态度，把书又拿过来，拿起笔在书上写下：你喝了一杯茶觉得很美好，你洗了一件衣服晾在外头觉得很美好 你看到今天的春风拂过，杨柳飘飘觉得很美好，不是因为这些东西让你美好，而是你因为心中美好，所以它们才觉得美好。她看看笑了笑跑走了。
小东低头看，有一张熟悉字迹的半张纸在小女孩站过的位置躺着。他捡起来看，大吃一惊，这正是王婷婷日记本上的纸，赶紧追上小女孩，把纸递到她面前道：“告诉哥哥，这纸是不是你的。”
那小女孩看他着急的样子，吓得几乎要哭了出来，颤颤巍巍地道：“我在垃圾桶里找到，有一本厚呢。”
小东看她吓坏的样子，暗自整理下情绪，声音柔和道：“告诉哥哥那本在哪好吗？你能给我看看吗？”
小女孩点点头，带着他来到一楼楼梯后面，那里摆放着各种废品。她拿起旁边的破旧黄色书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本，递给小东。小东接过来看果然是王婷婷的日记本，打开看却发现凡是有字的地方都撕得残缺不成样子了。问道：“这是你撕得吗？”
那小女孩摇头道：“我捡起来就是这样，看见后边好多没用的，我就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