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准备完毕,开始上路。前路漫漫,没有人知道何为归路。凶险异常已经不能来说明此行的前景,但是每人必抱着必死的决心,惟愿在自己还喘着一口气的时候,最大努力的让自己获得真相,并阻止这时时在进行的悄然杀戮。曾经沉默的,不光是声音,还有良知和信念。如今,别人已经杀进了自己的家园,而自己却对对手一无所知,只能静候坐以待毙?这世间最搞笑,最嘲讽的也莫过于此。只有在沉默中爆发,腾空而起,我刀,我剑,划破长空,用哪怕只是些剑石相击那些微的火花,去燃烧起如今整个暴虐的江湖。
太叔幻香内心澎湃,每次下山,都做些就事论事的事情,哪儿出了问题,直接去解决就好。这也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扑朔迷离的状况。好像有些进展,但是又抓不住真相的小尾巴,每次,每次对方都能进退自如,而自己这些所谓的正道宗门,却只能挨打,受虐,被人牵着鼻子走。
几家仙家宗门灭门的事情,已经从黄家族长那儿大概得知就是仙踪门所为了,具体的原因,怕是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去实地探查了。江湖山上大半的事情,都应该跟仙踪门摆脱不了关系,如果这次天涯海阁顺利,还能活着出来,一定要去仙踪门走一遭。太叔幻香没有跟人说话,自己一路都在琢磨和串联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
很快就到了大春说的黄关钰他们遇到玉照狮子的地方。挨着林子,看到了大春他们为死去的两个兄弟立的坟。
阿京拽了拽公冶涵袖子,低声好奇地问:“三师父,这里我看了看,周围零星也有坟头,也不只是这两座坟,光秃秃的。那么没有墓碑,也没有什么标记,他们怎么就确定这个是自己人的,他们不会拜错了吗?”阿京看着随行的黄家人挨个过去磕头跪拜,忍不住问。
“傻丫头,必须得有标记啊!他们是谁?黄仙,他们当初埋完,会绕着坟边尿一圈尿,这样,根本不用做其他的标记,黄仙的同族,一闻就知道是自己的同类了。”“啊?绕着坟尿尿?呃,理解不了。这到底是尊重啊,还是不尊重啊?”阿京吐了吐舌头。
“每个族类都有自己的规矩和生活方式,我们只是需要尽可能多的了解,并尊重。不要随意根据自己的理解去评论别人,过多的评论不礼貌。也是对别人不尊重的体现。”公孙冉伸手挽过来阿京,柔声地跟阿京说。“嗯,阿京明白啦!”阿京愉快地点点头,加快步伐,跑到队伍前面去找太叔幻香了。看着阿京的背影,公冶涵凑过来问:“公孙,你有没有觉得阿京这丫头是不是又长高了?我怎么感觉最近她长个子长得够快的啊!”“你看看你自己长个了没有,或者看看自己身上哪里长大了,你那几碗仙草汤当是白喝了?”公孙冉半拿他开玩笑,半认真。
“我没觉得长个子了啊?我,我哪儿长大了?”公冶涵身上摸摸,又停下看看自己的胳膊腿,都没啥变化,貌似除了指甲长长了,哪儿都没变化。“除了指甲,没别处了啊?公孙…你等等我”公冶涵小碎步跟上公孙冉。“傻子,你灵力长了啊!这个你要靠眼睛看吗?每个人都不一样,对于阿京来说,快速的灵力增长,同时带来的是身量的变化,本身她就还小嘛!这有什么稀奇的。”公孙冉故作嫌弃地看看公冶涵。“就你都知道。”公冶涵也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时,队伍停了下来。公冶涵刚想跑到前面看情况。阿京跑了过来,说:“大家,我二师父说前面就快到有摄魂蕨出现的地方了,大家现在停下来,提早做好准备,同时也当原地休息一会儿。前面再行进二十里入林深处有个巴柳庙,咱们加把劲儿,今晚在巴柳庙歇息。”阿京蹦蹦跳跳地把话传给每一个人,确保大家都了解了才停下来。
大家整理好身上所带的物件。尽量都把细小的东西收到包裹里。齐刷刷都在外衣的外面又换上了短打扮。衣襟都用腰带束紧,裤脚也都收起扎紧。顿时醋味儿熏天,就像一不小心走进了制醋的工坊,又掉进了醋缸。这些衣物和鞋靴,全部用醋浸泡过,为了防水,防止挥发太快,又都刷了特制的醋栗油脂。这个味道,是逃脱不了的酸爽。出发前放在密闭的袋子里,现在要用,再掏出来。双手跟头部也做了相应的防护,考虑到味道太过于熏呛,每人又吃了两颗黄家特有的清魂散,这个吃完以后,能屏蔽所有熏呛让人不适的味道。这样一来大家感觉方便了许多。
这时绿枭在阿京怀里跟阿京说:“阿京,有一件事儿得提前说一下,我跟你说,你转告香香小姐。”阿京蹦跳着说,“不用,我就在她不远处,我走过去,你自己亲自跟她说。”
太叔幻香已经换好了所有装备,正在查看其他人是否都更换完成。阿京走过去,对她说:“二师父,绿枭姐姐有话要说。”绿枭现在很难自己化身出人形出来见人,太叔幻香拿手握住她的真身,输送一定的灵力,这样,她就能短暂地现身。绿枭现行后,非常急切地说:“现在的装备,只能防范路边弱小的摄魂蕨,它们必须接触到有血肉的肌肤才能发挥作用,但是,据我所知,它们也是有头领的。摄魂蕨根据灵力大小来分等级,具体我没时间细说,你们一定要留意路上可能会遇到的两种人,一种就是长相粗陋的男人,浑身棕色衣衫,眼仁一黑一白,看着就像有眼疾。还有一种就是女子,通体白衣,眼仁金黄,看着脸色蜡黄,像是有孱弱的病症。这两种都是摄魂蕨里的极品,很难对付。千万不要让他们接触到你们的皮肤。不要恋战,能躲,能逃是上上策。如果实在躲避不了。那…”绿枭说到这有些停顿,看得出来在犹豫。“那有什么办法克制?”太叔幻香接着问到。“不得不交手的话,除了用醋,用火,还可以用童子尿,这个,虽然恶心一些,但是童子尿是最管用,最好使的。”
阿京听了,嘴长得老大。这个,童子尿,有些重口。太叔幻香扭头看了看这些随从们,跟阿京说:“去,叫你三师父过来。”
太叔幻香冲着绿枭抱了抱拳,绿枭消失不见,回到阿京怀里了。
阿京叫来公冶涵,没有听他们说话,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低声问绿枭:“绿枭姐姐,你还好不?”绿枭现了形,又说了会儿话,正歇着,听见阿京跟她说话,她有气无力地回复:“我在,就是气力不足,正歇着呢。”阿京压低声音说:“早上我大师父给一些丹药,让我自己保存。以备不时之需。我别的不了解,但是那个花甲茯苓,我是亲自试过的,对灵力增长很有效。我把我师父留给我的,分给你一半。这样你就能更快的恢复了。”说罢,她找出花甲茯苓的丹丸,分了一半拿出来,趁人不备,放到了装着绿枭真身的盒子里。“你,这不行,我看你也刚恢复不久,你师父留给你,一定有自己的考量,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给人呢?不行,不行,我不能要。”这是实话,没有任何虚伪的东西在里面。
其实,在这几天准备出发的日子里,绿枭的心里早就已经非常信任,依赖和感激阿京了。自从绿枭被秋梅她们从坟里带回来到真身交给阿京保管,一直都是阿京最关心,最照顾她。阿京对绿枭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是身体力行,是没有做作的。她自己吃东西,从来没有忘记过绿枭,都要问问绿枭要不吃,饿不饿,渴不渴;夜里还要给绿枭盖被子,即便是放置真身的盒子,外面一阵风起,这边阿京就会跳起来给盒子盖好,还要留出透气的地方。每天都给绿枭擦拭,不论是人形还是真身,阿京都像伺候家人那样细致认真。绿枭千百年来,从未遇到过被谁这么温暖的对待。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也是有情感的,也是有喜好的。绿枭是真心拒绝阿京的丹药。“绿枭姐姐,你放心,我没事,另外,我也问过我大师父了,他说你用这个丹丸是可以的,而且作用会非常好。大师父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是知道,我既然那么问了,大师父就会知道我的心思,你就快用了,别犹豫了。我去帮忙看看其他人。”阿京说罢就古道热肠地去关心别人了。
绿枭一行清泪默默地流下,她刻意没有快速拭去,对于很久没有感动过的人来说,泪水有时候是证明自己还是鲜活的唯一证据。绿枭服用了花甲茯苓,顿时觉得丹田暖暖的。
很快,大家就到了大春说的那个地方。大家留意着四周。发现这里果然草木茂盛,像是进入了森林之中。路边趴着很多摄魂蕨,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密密麻麻,但是也是三步一丛,五步一列的。
正是因为有了防备,做好了准备的一行人,快速地通过了这里,事后检查各自,居然相安无事。大家稍作休息,围在一起补充了一些吃食和水。接着大家加快脚程,终于到了第一个落脚点,巴柳庙。
阿京走在太叔幻香和公孙冉之间。快到巴柳庙的时候,阿京跟太叔幻香说:“二师父,我怎么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我总是觉得怪怪的。”“没什么奇怪,我也发现了,那双眼睛就在密林里。别试着寻找,好好看路,心里有着防备之心就好,现在环境不了解,我们不要轻易出手。”太叔幻香低声叮嘱阿京。阿京带你点头,抓住太叔幻香的胳膊,紧紧跟着。眼见着巴柳庙越来越近。
大家来到巴柳庙前。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这里虽然在山谷,但是,远望,能看到院子里有光亮,虽然相比天大地大来说,这点光微不足道,但是,足以给长途跋涉的旅人,带来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