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刚再醒来的时候,已然到了半夜。他迷迷糊糊觉得浑身酸疼,想翻身但是动不了。他睁开眼,老半天他都没有认出来这到底是哪个房间。他想喊扶蓼,这才发现,嘴里被塞上了东西。他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搞出来的声响,惊动了旁边的一个人。那人凑近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睁着眼睛在使劲,试图挣脱绑着的绳子。那人从椅子上跳起来,快速往门口跑,边走边喊:“兄弟们,他醒了,他醒了。”
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陆续进屋的声音。接着有人过来扶着他坐起来。给他靠在床头的小柜子上。裘刚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个屋子,就是自己买的小院子的一个房间。是个客房。屋子里站着几个人,他一看,居然也都认识。无非是看门的老伯,还有四个年轻人,有厨子,有门房伙计,有跑腿的家丁。这些人围着他,看着。跟看猴子一样。
这时,又从外面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府里新招的管家,还有就是自己的美人儿,扶蓼。
裘刚看见扶蓼,冲着她呜呜呜。大家都看着那个新来的于管家和扶蓼。
“给他把嘴里的撤出来吧,要不然怎么说话。”扶蓼说。
一个家丁过来,把他嘴里塞的破布拿走了。裘刚这才能痛快地喘喘气。
“这,这是什么情况?”裘刚一脸不理解。
“裘坛主,咱们这些人,在这里,一起生活了有差不多有小半年了吧?”看门的老伯笑着问。
“是呀,大家,不都,都相处的很好啊,这是因为什么呢?”裘刚侧了侧身子,抬了抬捆在后面的手。
“当然,我们诚心跟你相处,能不好吗?”一个家丁小伙子说。
这个屋子里的人,他这几个月,都见过,应该是都比较眼熟的,尤其大厨,这都是觉得很是熟络了。这些人日常对他都很是毕恭毕敬,让裘刚感觉到的都是自己那种在外面很少感觉到的员外爷,家主的感觉。
扶蓼往前走了走,看了看他,笑了。“怎么样,我厉害吧?”只见扶蓼突然扭头看着那个新来的于管家说。“你,你是真厉害啊。什么都敢做!”于管家本来想严肃的表情,想想,也没忍住笑了。
“夫人,你这,你这是何意?”裘刚喊扶蓼。
“谁是你夫人,别胡乱叫。”扶蓼突然翻脸,之前脸上的笑容陡然不见。“我去换身衣服,一直穿成这样,还要装淑女,太难受了。”扶蓼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几个大男人,围着裘刚,“你们要做什么?”裘刚有些慌了。“说说你跟段如冰,洛川,卜紫雪的事情。你嘴里说的那人到底是谁?你们还有多少人在替那人做事情?还有,桃花殿公冶涵遇袭还有后来的事情,所有的,都说说吧。你是个明白人,也对这些很是了解。”那个老伯说。
裘刚心里明白了,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只是自己根本没有想到。他想着,如今落在别人手里,那么,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真假都混着来,假多真少。
但是,他没有想到,一开始,他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他以为他能跟以前一样去解决所有的问题,可是…
裘刚就把之前跟扶蓼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等他说完,一个家丁打扮的小伙子说:“你这里面有几成真啊?”“我,我这说的,都是真的啊?”裘刚回答。
突然,大门被推开,进来一个人。几个人,包括裘刚都抬眼一看,只见从外面进来一个女孩子,穿着打扮没有那么华丽,但是看着很是飒气。那身衣服,是女侠打扮,服饰的颜色,是玫红配深黑色的。仔细一看,原来是扶蓼。
“你有你自己的选择,可以不说真话,但是,你还记得这些日子以来,你跟我们一起吃的东西吗?还有我专门给你熏的香?我可以告诉你,这些都是精心下了慢性药的。我们这里有加速毒发或者解毒的药。所以,你爱怎么选,我们就按照你的选择来。反正小命是你自己的。”扶蓼进门以后,坐在桌边,朗朗地说。
“不可能,我吃的,你们也都吃了,要中毒,也都会一起。我也了解一些药草,我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下药了。”裘刚仔细想了想,觉得他们应该是在诈他。
“食物相生相克,这个你自然是不懂。熏香又配合着药效。让你觉察到了,还能走到今日吗?不信的话,你自己运气到颌阙还有神尾,你看看是不是到了这两处就气息封闭了,还隐隐作痛。慢慢的,你的大小周天所经过的穴道,都会一一堵塞。再过三个月,你就会半身不遂,再过半年,你就会形同枯槁。等死吧。”扶蓼一脸的淡然。
裘刚不信,自己运了运气,果然,那两处不光不通畅,而且还很疼。“你,你怎么能这么毒?咱俩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这么心狠?”裘刚心里有些害怕了,他开始打感情牌。“别,咱俩可没有夫妻这一说。这里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扶蓼打断他。“怎么可能?明明咱俩…”裘刚还想说什么被扶蓼给不耐烦的打断了。“那个不是我,忘了跟你说,你不光中了毒,还中了幻术,还有蛊。没办法,都是你这人,太过于圆滑。我们也是多重保险。跟你睡觉的,不是我,只是我的傀儡。我最擅长的就是傀儡术。”说完,她一拍手,只见外面推门进来一个扶蓼,跟屋子里的除了穿着不一样,长得一模一样。“来,看看,这才是你的娘子。”屋里面女侠风范的扶蓼,指着门外进来那个日常装束的女子。
裘刚看着,呆住了。“你们?一模一样?”裘刚看着扶蓼,“当然,她是我炼化的傀儡,怎么会不一样呢?”说完,扶蓼一指那个进门来站在那里的女子,只见陡然,女子衣服落下,地上躺着一个草人。门房小伙子走过去,捡起来草人,来到裘刚面前,说:“看清楚,这个就是跟你日里在一起的扶蓼。你仔细想想,从来没有清醒的时候跟扶蓼躺在一起过对吧?因为你被下药了,还有,她是草人,毕竟不是真人。”说完,把草人扔在桌子上。“还有一点,我跟你说,我并不叫扶蓼。这个草人的名字,叫做扶蓼,从一开始在普月楼的,就是这个傀儡。我的真名叫十七。”那个女子说完,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裘刚一下子呆住了,他脑子里一点点儿捋着这一起切。他开始觉得这些人是真的挺可怕的。“我,我一直跟一个草人,傀儡在一起生活了将近半年?”他嘴里念叨着。
“没错,你的坛口的兄弟们也都看见了,这些日子,我跟傀儡交替着真真假假出现在所有重要的场合。所以说,如今,我可以随意出入你的坛口了,还有,我说的话,他们也都信。现在,在坛口,他们都认为,我的话,就是你的话。我的决定就是你的决定。你说,你除了好好配合,还能做什么呢?你还有什么呢?”十七冷冷地说。
裘刚一下子瘫软了下来。
上来一个小伙子点了他的穴位,把背后捆着的手解开,在前面捆上,上来两人给他按在椅子上。他呆呆地任人捆绑,丝毫没有抵抗。此时的他,心里空空的,浑身觉得冷冷地,他也经历过挫折,悲伤,还有各种算计,原以为自己是个老炮儿了,谁想今日才知道自己在有些人面前,就是只小鸡。原以为自己爱上并信任的女子,也愿意跟着自己一生一世,是自己心里的彩虹,不曾想,那就是个傀儡草人,一切都是头顶乌云的阴暗。自己,原来是见不得光的。
他只得慢慢说。他的身世,并没有什么虚假。只是,他进入桃花殿修行,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躲避祸端。
他跟家里人一起去采药,后来,父母年纪大了,他的兴趣点也不在这草药生意上。所以,后来他就逐渐不再去了。有次父亲感染风寒,大哥在忙着店里的生意,临时有草药需要去山上。裘刚这才不得不去。
他在山上很快找到了药草,可是,没想到,突然就下起了大雨。他记得山上有个猎人临时落脚的木屋,于是,他就去那里避雨。不想,那日,正好有个打扮的像男孩子的女子,也在那躲雨。农家的儿女,没有大家闺秀的讲究,那姑娘说自己是翻了几座山才来到这里的,想着打猎,但是,不料遇到大雨。两人烧火,烧水,烘干衣物和熬点粥喝。这个木屋有两间屋子,一间大屋,一间小屋。大屋里堆放了很多食物和木材,都是来落脚的人走时留下的。这个是规矩,力所能及补充上。小屋里有个小床,梁上吊着一些干肉,木头架子上放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皮毛,这些干肉是可以吃的,皮毛是卖不出去什么价,就留在这里给有需要的人用。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这山里的大雨,没有准头。姑娘住在小屋,在小屋的地上烧了堆火,姑娘跟裘刚在外面吃完东西,她就回小屋了。关上门,在屋里脱下外衣,烘干。
裘刚那会儿,血气方刚。他本无恶意,但是,他很是好奇,在这男女的事情上也没有经验,所以,他就好奇,偷偷透着木头门往里看。木头门本来也都是松木劈开拼接的,但是年头久了,也是有裂缝了。这缝隙不大,但是,足以看到里面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