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写的很清楚,他跟这个姑娘的相识,是特别安排的,其次,刺杀,也是特别安排的。这个姑娘更多的信息,也有。曾宪祎,惜花阁弟子,暮云堂执事,师承太叔长光,是太叔长光的关门弟子。这时野井言才知道,这个姑娘原来并不简单。他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他其实看了这个信,还是很高兴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安全,知道这个事情并不是针对自己,还有就是知道更多的跟这个姑娘相关的事情。至于太叔长光的建议,野井言并没有犹豫。
第二日午后,野拓归刚刚午睡醒过来,躺在那里没有立刻起来,躺了一会儿,感觉门口那边好像有人张望。他冲着门口喊了一声:“谁在那鬼鬼祟祟?”话音刚落,门外转出来一个身形,午值的小太监赶紧跪倒,说:“陛下,大殿下来了,碰巧那时陛下刚休息,他不让通禀,就一直站在殿外等着,有一阵了。”
对于野井言的到来,野拓归有些吃惊。他坐起身来:“让他进来吧,你们都退下。”说罢,小太监领命下去,不一会儿,野井言进来,大门被关上。野井言走到跟前,跪下,“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坐在这,”野拓归拍了拍自己的床边,“你来见朕,是有什么事儿吗?”
“回禀父皇,儿臣的确有事要说。”于是,野井言就把遇见姑娘,送她去客栈,后来在自己出宫的马车上的事情,都讲了,连姑娘进了府,跟他当面感谢的话也说了。
“昨日,你为何不说?”野拓归饶有兴趣,这个孩子的做法,让他着实没有想到。他想要知道更多这个孩子的想法。
“启禀父皇,昨日众人在场,我也没有把行刺的事情跟结识那个姑娘的事情联系到一起。我也是在宫门口的马车上见到她,这才明白过来,不过,当时她有匕首挟持,又加上儿臣想着,她也是想着出宫,刺客离开,总比还留在宫里安全。所以,当时就没有作声。儿臣昨夜业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儿臣不能欺瞒,所以,这才前来说明,儿臣愿领责罚。”说完,野井言又跪下了。
野拓归弄清楚了过程,这里面也没有什么隐瞒,跟他之前了解的只多不少。他心里一暖,觉得野井言这个孩子,从小就老实,守规矩,没想到如今长大了,还是跟以前一样。他心里很是高兴。
“你不说,朕未必就知道。”野拓归还是克制一下,“那就是欺君之罪,说得再小也是不孝。儿臣不能这样。”野井言跪在那里不起。野拓归从床上站起来,把野井言扶起来,在自己床边坐下。他抓着野井言的手,跟他说:“朕如今是皇帝,所以很多规矩和礼仪,让朕不能跟寻常人家的父亲一样。朕是多怀念你小时候,咱们一家三口的日子啊,这些年来,朕梦里,总能梦见你娘,还有你小时候的样子,骑在朕的脖子上,你娘在旁边笑着。朕不敢跟你过于亲近,只怕别有用心的人,加害于你或者利用你来朕这里做文章。所以,一直对你不冷不热,甚至有很多时候,过于苛刻,朕今日跟你说了,希望你不要恨朕。”野井言听到这些话,他看着自己父亲,心里涌上来亲情,还有隐隐一丝悲伤。两个人的手下意识都互相握紧了。
“待会儿朕下旨,让司里监准备一下,三日后,朕带着你去祭奠一下你娘。”野拓归说完,野井言点点头。父子二人聊了一会儿,野井言这才出来回府。
看着野井言的背影,野拓归心说:“都说不能欺君,可是,哪一个没跟朕说过假话?这人心,就是这样。”
太叔长光站在院子中央,仆从们都知道他的喜好,一旦见到家主这样,就知道他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或者要见什么人,所以都躲得远远的。外面的梆鼓声落下,没一会儿,一个人翻墙而进,来到太叔长光面前,单膝跪倒。“师父,弟子曾宪祎来复命。”
“好的,起来吧。那边坐,茶都泡好了。”太叔长光看到曾宪祎,很是高兴。这是他的关门弟子,而且武功造诣,还有做事情,都很是合太叔长光的心意。
“你这次做的很好,尤其邂逅野井言,这里他没有怀疑吧?”两人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喝着茶。
“我是跟着他三天,他都没有发现,那日在酒肆门口见到他自己喝闷酒,我这才觉得是个机会,就故意在不远处,引起他的注意,假装醉酒,他丝毫没有怀疑。”原来,那日喝醉,便已然是曾宪祎的计谋。自然,后面这些,都是她的设计,欲擒故纵。
“很好,你要找机会去接近他,咱们的目标就是你最后要最大限度留在他身边。”太叔长光再三叮嘱。“师父,你放心,我已经筹划好了,我给您说一下,您看看…”师徒二人在这里低声密谋着。
三天后,野井言跟着野拓归一起出城去祭奠自己的母亲回来。
回来以后这几日,他觉得自己很是劳累的感觉,索性放任自己,在家里多睡。殊不知这是因为这几日,他的饭食里有人按照要求下了些安神的药物。这自然是野拓归的秘旨。这次单独出行,野拓归发现野井言日日神经紧绷,很是紧张和不安,这是自小颠沛流离,缺失母爱还有父亲的关照,让他有着很大的不安全感。加上如今父亲成为皇帝,野井言处处拘谨,放不下自己的那份小心,就像患上了病症一样。野拓归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样子,有些心疼,加上在亡妻墓前,他觉得心里有愧。于是,回来以后,就让御医给野井言配了药,想了一下,还是私下里吧。
以往,野井言的睡眠很是不好,经常睡不着或者醒的过早。多梦,梦里还经常不安。这几日,他睡得很是安稳。一连几日,都很舒坦,这野井言的精神和状态,陡然好了很多。
看来这药很是有用,下面人报告给了野拓归。他这才放心,让来人适当的时候跟野井言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