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历练的事情,朕也是才知道,据说是昭妃的主意。昭妃跑来找朕,说不想让老四在宫里整日这么晃荡着,好男儿得要当兵,为国效力,这样才能有所用途,倒不如好好培养,看看日后能不能成为将才。朕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这才允了,谁想老四走的这么快。”野拓归盯着野井言,问:“你觉得呢?”野井言明白野拓归的意思,他没有隐瞒,直接就回答:“儿臣一开始觉得四弟还太小,担心他吃苦,小小年纪太辛苦,毕竟军中生活,不必家里。但是后来一想,四弟舅舅在那,自然会照顾,不用担心有谁欺负他,所以,儿臣觉得,竟然四弟踏实去那儿了,自然也是他自己愿意。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野拓归很久都没有跟野井言说过这么多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每次见面,不是简单地请安,就是训话,大家一起。今天的谈话,让他觉得野井言这个孩子,长大了,思想远比自己觉得的要思路清晰。野井言的这个状态,他很喜欢,觉得现在的野井言,没有攻击性,也很是沉稳。于是,两人又坐在这聊了一会儿闲话,野拓归让小太监端上来一些新做的点心,跟野井言一起,两人喝了两壶茶,吃了些点心,直到野拓归有些累了,野井言这才退下,临走还让太监给野井言包了很多他爱吃的点心带回去。
野井言没想到,这种寻常人家经常有的沟通交流,他今日居然也感受了一回。许久,父子两人都没有这样过。很小的时候,母亲还在,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的那一幕,他记得,只不过,很模糊了。他以为此生,这样的场景不会再有了,没想到,今日冷不丁地让他体验了一回。
他带着点心回到家。发现曾宪祎坐在他屋门口长廊边靠着柱子,睡着了。应该是等了他很久。
他进门,拿出自己的披风给她盖上。
曾宪祎是真的累了,居然没醒,还有些小呼噜。
野井言笑了,自己先进屋,仆从进来点灯,端茶倒水,这才惊醒了曾宪祎。
“你回来了?”曾宪祎站起来,赶紧拿手擦擦嘴角,她这种窝在那里的坐姿,容易让人流口水。“别擦了,没有!”野井言站在门口,看着她。
曾宪祎跳起来,拿着野井言的披风进了屋。送完果子的仆从,出来的时候,轻轻带上了房门。大家都走了,屋里就剩下这两位。曾宪祎自顾自地坐在桌子旁,眼睛盯着桌上摆的东西,“你这府上,吃的也不知道勤换换样式,或者品种。天天都是这几样,原来还以为只是样子一样,里面的馅儿不一样,谁想一连吃了这么久,都没变过什么。”说完,她极不情愿地从这些里,挑出来一盘自己觉得还说得过去的,摆在自己面前,开始吃起来。“等你回来,我都没去吃饭。谁想你去了那么久,你去哪儿了?”曾宪祎一边吃,一边问。
“我们进宫了。后来想着去看看我父皇,请个安,谁想今儿聊天长了一些,所以就回来晚了。”野井言温温柔柔地说。
“最近你都没进宫,也是应该去看看。只是我听说,帝王家里,这父子关系跟外面民间很不一样。帝王都是严肃,板着脸,没什么温情的,估计温情都给了后宫嫔妃,还得是得宠的嫔妃。是这么回事儿吗?”曾宪祎说起话来,没有顾忌。“你这胆子是越发大了,什么话都敢说,还敢在背后议论当今陛下,太不像话了。”野井言赶紧仔细观察四周。“放心,我以后也不说了,不就是说到这儿了嘛!”曾宪祎继续往嘴里塞吃的,吃几口,就喝几口水。
“你少吃点儿,一下子吃这么多,厨房里还有我今天带回来的点心,父皇赏赐的,我让人给你端上来。”野井言突然想起今天带回来的糕点,于是他在门口喊了一声:“来人。”这附近候着的家丁赶紧过来,野井言吩咐他去厨房把今天刚带回来的食盒取来。
不一会儿,桌上摆了几样新鲜又好看的点心。曾宪祎开心了,左一块,右一块儿的吃,边吃还边说:“啧啧,这皇帝吃的就是好,你这府里的,相比之下,就是喂狗的。”
“喂狗的,也刚才不知道被哪只狗吃了好几块,不说还继续吃下去!”野井言白她一眼。
吃的差不多了,曾宪祎这才停下来,喝了些茶水。她看着野井言说:“有个事儿,我仔细想了,觉得跟你说,这也是我今儿等你回来的主要原因。”
“噢,敢情不是只为了吃我的东西啊!什么事儿?”野井言半开玩笑半打趣她。
“什么呀!今天跟你一起的那人,心思很多,你最好离他远一些。”她居然说起了太叔明旭,这有些让野井言很意外。
“为何?你认识他?”野井言也不说破,只是问她。
“说实话吧,这人是我师父的小儿子,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他那会儿跟我们这些人一起练武,读书识字。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他的来历,还以为他也是师父的徒弟,但是,他这个人爱搞恶作剧,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极其会伪装。真的,从小到大,我这样直接的人,被他坑惨了,所以,后来,我都不理他。”曾宪祎说这话的时候,还恨恨的样子。
野井言突然觉得好笑,心里原本因为她跟太叔长光的关系,还有些不舒服,如今她这么一说,野井言觉得可能自己想多了。
“比如呢?”野井言饶有兴致地问。
“什么不如,细节不说了,这家伙最擅长地几点,第一就是表面人畜无害,实则内心很是记仇,锱铢必较,另外最喜欢收买人心,他收买人心无非小恩小惠,但是目的就是为了日后便于他借刀杀人。这个人,自视过高,瞧不上别人,自然也没有尊敬,遇到不合他眼的,必定会给人家吃苦头,让人飞来横祸。我之前只是讨厌他,但是,后来有一次,他去一户农家避雨,因为人家给他煮的姜汤不甜,事后不但没有感谢人家,还借当地恶霸之手,害死了人家全家。这种人,要不是因为有师父在,他跟师父的关系,我早杀了他。”说到这里,曾宪祎面带凶光。
野井言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说:“好啦,来,喝口水。听我说。”
“我当年启蒙拜师,是我父皇给我找的老师,那人就是当时的国师,也就是现在的太叔长光。自从他当上了我的老师,我我一开始还想着能多学些东西,但是,后来,我渐渐的发现,他除了教我最基本的东西,其他的什么都不教给我。反而,遇到任何问题他都是直接帮我解决,而不是我想的那样,他教给我解决问题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