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哭,莫哭。”孙悟空安慰道,“我是金刚不坏之躯,吃这些于我而言并非难事。
况且我吃了不少蟠桃和仙丹,铜汁也能助我平衡和疏导。”
见黛玉还是泪流个不住,孙悟空叹道:“你曾答应俺老孙,不再流泪,今日却是破了大戒了。”
“大圣此言差矣。人活于世,七情六欲与生俱来,落泪又岂止是因为一处缘由?
落泪并非独独为了还泪报恩。
或者有满心欢喜,难以自禁之时,喜极而泣;亦或因亲人、爱人落泪。
此皆情到深处之自然流露,非无端而发,如此偶尔落泪,并无不可。”
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谁还在乎什么流不流泪?
黛玉这是头一次没有顺着孙悟空的话往下说。
黛玉抬头看看四周,问道:“大圣,这是哪里?是梦境还是……我跟你一样,跨过时空来到了你原来的世界?”
说到此处,黛玉一喜,若是两个世界能来回穿,她定要勤学苦练辩才之术。
届时站在大圣身后,定要将那些欺负大圣之人一个个骂到后悔,悔恨自己以前为何有眼不识泰山!
孙悟空闻听此言,面色稍正,道:“林姑娘,你且听好。
此乃我特地为你营造的梦境,虽说是幻梦一场,却也与那真实之境无异。
你可知俺老孙为何要费这般周折?”
黛玉听了,不禁一怔,蛾眉轻蹙,眼中满是疑惑,只将目光投向孙悟空。
孙悟空见状,复又言道:“林姑娘,你自幼便在我身边长大,在我心里,你便如同那猴子猴孙一般。
我不能眼睁睁瞧着你陷入困惑,看不清自己本心。”
黛玉一听,粉面含嗔,急道:“大圣你……我怎就成了你的猴子猴孙了?大圣,你休要胡言乱语,占我便宜。
你才不是我的长辈,莫要胡乱攀扯。”
黛玉心下惴惴,难道一直以来,大圣都将她看作晚辈?越想越有可能,黛玉的心都沉下去了。
说话间,却见孙悟空已从五行山下脱身而出,一个筋斗,落在黛玉身畔。
他听了黛玉的话也不恼,只笑嘻嘻地和黛玉并肩而坐,摆了摆手,示意黛玉莫要生气,方道:“林姑娘,你自小便是跟着我,无论何事,皆有俺老孙为你担着。
你在这贾府这一方小小天地,也唯有我可以依靠。
况且俺老孙不是那等自吹自擂之人,我化作人形之时,那相貌,可比柳湘莲、宝玉俊朗得多。
论本事,更是天上地下少有人及。
你日日与我相处,种种情状,恐你会心生错觉,误将对我的依赖之情,当作了男女之情,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黛玉闻此,又欲张口辩驳,孙悟空却伸手按下她的皓腕,目光诚挚,道:“故而,俺老孙便为你造了此梦境,让你瞧瞧俺老孙最落魄、最难堪之时的模样。
如此,你便能看清自己的内心,重新认识你我。”
远处太阳升起,荒凉散去,黛玉才看清此间不过是一座荒山。
黛玉深知,此刻便是向大圣袒露心声的绝佳时机,她鼓足了勇气,目光坚定地望向孙悟空的眼睛,那眼中似有繁星闪烁,认真且深情地说道:“大圣,我……确实是心悦你,无关其他。”
孙悟空满心都是为黛玉考虑,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可独独没有料到黛玉对自己竟是这般真心喜欢。
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再次强调:“俺老孙虽然本领高强,手段厉害,可是我……”
话未说完,黛玉身形一闪,如轻盈的蝴蝶般欺身上前。
她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一把捂住了孙悟空的嘴巴。
黛玉眼中似秋水盈盈,目光紧紧锁住孙悟空的双眼,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开口,声音甜得如同上好的蜂蜜,清甜而又不腻:“大圣,此时你还要再说话吗?”
还没等看到孙悟空的反应,下一刻,黛玉便飞到了空中,只觉得整个人颠倒了一番,下落时速度又变缓。
待挨到实物之时,已经是到了碧纱橱的里间,自己的床上。
黛玉先是用帕子蒙着脸,紧接着又将自己整个人都蒙在被窝里。
守着规矩长大,此次大胆行事,黛玉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像那耍流氓的混混一般,调戏了大圣!
想到此处,黛玉只觉得浑身发热,不止脸红,整个身体都如煮熟的虾子一般。
辗转反侧,加之又哭了那么久,黛玉不免起床晚了。
次日起来,紫鹃和雪雁伺候黛玉起床。
紫鹃给黛玉梳着头,雪雁举着镜子道:“姑娘,往后可不能再跟孙武师深夜聊天了。
你看看镜子里,眼睛都肿了,黑眼圈更是老大一个。”
黛玉有些晃神,顾左右而言他,道:“趁着这几日父亲忙于政事,咱们先搬出贾府,,东西有些繁杂,估计要忙上几日。”
雪雁大喜,也顾不得再说教,忙道:“终于要搬出去了,我这便去收拾!
哎呀,前几日王嬷嬷跟着王姐姐回去荣养了,若是她在,我们收拾得还快些。”
莺莲性子温柔,做事利落,心思又细腻,若能有她帮着,也能快上不少。
雪雁心里遗憾莺莲婚期将近,是待嫁之身,定然不能请她过来帮忙。
黛玉见紫鹃迟疑,问道:“你可是不愿离开贾府?”
紫鹃忙道:“不是,我怎么可能愿意离开姑娘?只是……我的老子娘和兄嫂都在贾府,我日后难免会想他们。”
紫鹃是家生子,父母兄嫂皆在贾家的庄子上做活。
她小时候,贾母去庄子上避暑,见她生得伶俐可爱,便将她要到身边做丫鬟。
“这还不简单?我这就去跟外祖母说,父亲给了我一个庄子,亦是在京郊。
正好缺一个庄头,央她将你父母兄弟都放到我庄子里。”黛玉细想一番,如此道。
紫鹃自跟了她,便不再把自己当成贾府的丫鬟,只一心为她,这些小事,黛玉尽可能做圆满了。
紫鹃顿时大喜,先行替家里人谢了黛玉。
之后,雪雁、紫鹃忙得不可开交,却也难掩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