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念寻眸光再次落向灯光照亮的画作，耳畔回荡她与师父的交流。
【念念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这只是师父意象中的她。
【找到属于自己的欢乐和自由，不受束缚】
她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如果人不受束缚，随心所欲，贪念，嗔怒，沉迷，那么，究竟是人间还是地狱。
或许，本就不存在地域之分。
所以她解开心中的想法，画出黑夜系列作品，用她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受束缚的灵魂。
她拿上画回到画室，转身来到书房。
打开电脑对师父一家进行分析调查，躁怒渐渐聚积在眉宇，得到让她极其不满的结果。
“小暖，我需要你帮我处理一件事。”
“好。”许萧直接答应，可她犹如火焰灼烧的嗓音让许萧在意。
“怎么了念儿？”
她简单说明缘由，以及许萧需要做的事。
“那人不是你师父的儿子吗？”
“恩，能用钱让他闭嘴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告诉我，我来除掉他。”
“念儿…是因为他卖了余师父的画吗？”许萧知道除了父母亲，她最在意的长辈就是余师父。
“画对师父来说比生命还重要，师父生前最在意的就是买家。”
“如果能够明白画中的寓意或者是有缘人，就算钱低一点，师父也会卖，可他儿子只看高价。”
刚刚调查这幅画已经转卖了三次。
可恨！明明是她的！竟敢卖她的画！
“乖念儿，不生气了，这件事我来处理。”许萧耐心宽慰她，“不准喝那么多酒，知道吗？”
听着小暖叮嘱，她瞳孔移向空了半瓶的威士忌。
半晌没有听见她的回应，许萧突然提声，“回答我！”
她以前就有酗酒的毛病，出事也不是一两次了，尤其是在生气的时候。
“好，我不喝了。”
“说了必须得做到了，不准瞒着我。”
“好，我听小暖的话。”她乖乖盖上酒瓶，放在一旁。
“等我的好消息。”
挂断电话，她眸光移向空了的酒杯。
答应了小暖，必须得做到。
“乓！”手烦躁一挥，酒杯摔成碎片。
她沉沉叹了口气，靠在座椅上，压抑心中的怒火。
隔天早晨。
吃着早餐，一个平板递到她面前。
蔺屿辞双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既然不愿意说，就给我讲讲黑瞳的画作为交换。”
她放下筷子，垂下眼，伸手滑动屏幕。
和云赫一样，八幅画都在这里。
记得云赫说，是因为家主喜欢，所有各位叔叔把淘到的黑瞳画作，全部赠予家主。
“现在？”
“现在。”他确认，并落坐在她身旁。
她翻回第一幅，递在他面前，视线没有刻意盯着画。
《第一夜》不同于其他画作的地方，玄色占据画框外围，中间是一眼望上去的白色，以及花草树木庭院，还有最复杂的人影作画。
“可以提问。”其实她愿意向别人讲解，但讨厌向愚昧的人讲解，不在同一频道上的思维，只是浪费时间。
“黑色…也就是玄色，包围整幅画是指夜幕降临？为什么植物地面，都不是原本的色彩？为什么人影的视角没有看上天？”
显然他的提问理解，让她的解释变得有意义。
“说得没错，不过，整个黑夜系列并不是单纯的晚上降临，更多是指内心世界的挣扎，身处在自己的世界，感受黑夜降临。”
“错乱，置疑，崩溃。”
他顿了顿，看着屏幕，“我不明白，既然是黑夜压垮他，为什么白色内不是正常的颜色，始终是诡异，扭曲的形式。”
“树，庭院，红色晕染灰色绿色还有蓝色。”他一再发出质疑，一方面看她是不是真的明白，另一方他确实想知道。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提问。
“如果，一个人从出生开始，每天见到的都是杀戮与死亡，学习的也都是作恶，那么，他会觉得自己的世界黑暗吗？”
“如果这时有个人告诉他，杀戮是错误的，作恶更是违反了人性道德，他会怎么样？”
“压垮，崩坏，蹂躏了她的世界。”她解释的声音逐渐绽放隐忍的兴奋。
“所以，这个不完全是白色。”
疑惑中放大屏幕，他看清，白色融合了浅蓝色，“除了白昼的意思，也有天空的意思。”
见他明白，她站起身。
“如果这就是画家的意思，那么他在画这幅画的时候，想了什么？”他承认，在他真正理解黑瞳的画作后，确实给他带来强烈的震撼。
她随口道：“我猜，是生命的一种常态，或者，想让他人理解她内心本有的自由与认知。”
见她要走，他立马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你认识黑瞳？”
她坦然地摇摇头。
“为什么你那么清楚？”
“同为艺术作品，自然会有一定的见解。”
“撒谎。”
明明就是在忽悠他，蔺氏所有人从小学习音乐，跳舞，绘画，就算如此，他对这种特别的画也没有过多的理解。
而且他打电话问过家主，家主的理解也没有她的解析透彻。
如果不是她认识黑瞳，他想不出别的解释。
明眸眨了眨，她按亮手机屏幕，向他示意时间。
“要迟到了。”
终究他只能放手，这又是她的秘密？
黑瞳的身份是保密的，无论哪条线，都是她精心设计的，从拍卖到送货，没有一条线会暴露她的身份。
想要查到黑瞳是谁？除非她自己暴露。
……
一天的工作再次开始。
在蔺云赫看来她根本没有适应过程，所有事都是如鱼得水。
不免猜测，千语，她一定也在背后做了很多。
中午休息，她坐在他面对，左手撑靠着下颚，右手翻看着堆积的资料，随意慵懒的姿态。
圆珠笔在本子上书写，发出沙沙声。
他抬眼留意她疲惫的神情，些许担忧，“念念去休息会儿吧，不着急。”
“恩…”带有鼻音的轻哼，“没关…恩？”
她突然看到一叠资料上给出的企划。
明明是意向合作的企业，她却没有看到后续。
“为什么不与他们合作呢？”她递过资料。
审视企业名称后，他解释，“我和屿辞商量，决定由悦世负责。”
“为什么？”
“这外企规模大，国际上也是名列前茅，悦世拿下合作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九十。”
话是这么说没错，如果让悦世拿下不就没有挑战了嘛。
她看着资料仔细揣摩，“或许我可以试试。”
“念念的意思是，你能为创塑争取？”
“没错。”
他眸光微动，唇角浮现一抹笑意，“想抢这笔生意的企业不低于三个，每个人都可以为此提高五倍到十倍来竞价，可以说是，希望渺茫。”
听他这么一说，瞬间来了兴致，“要赌赌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