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上,星河斗转,弯月逐渐西落,萧璟渊却仍在和朝臣商议国事。
他们争吵得厉害,竟连乔羡宁到来都未能察觉。
乔羡宁好奇问:“这是怎么了?”
乍然出现的女声令众人一惊,待他们看清来人是神女后,纷纷作揖。
萧璟渊挥退旁人,只留下几个亲信。
他温声解释:“邯郸越氏和六皇叔联手煽动民乱,孤将他们都抄家流放了,此事能警告一部分蠢蠢欲动的世家大族,却也让一部分世家大族坚定与孤作对的决心。他们屡屡挑起骚乱,让百姓不堪其扰。”
历史上,天子与世家大族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止过。
他们之间相互制衡相互约束,谁都无法彻底摆脱另一方。
而神女的扶持,科技突飞猛进的进步,令世家大族彻底失去与天子抗衡的能力。
此后随着律法在短时间内增设、细化和完善,他们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们深知,长此以往下去,世家大族必然没落。
于是近来多地都出现小规模骚乱。
或是山匪烧杀抢掠山民,或是正在施工的运河被炸,又或是暖棚被烧毁……
“各地官员管不……”
乔羡宁想到大晟和现代不同,现代都是自己凭实力考进去的。
可大晟的选官制度虽以军功授爵制为主,但仍免不了受前朝影响。
比如由官员举荐人才的保举制,就导致了朝中很多官员都沾亲带故,逐渐勾结成不可撼动的利益共同体。
而征召制,看似面向大众,实际上招收的还是权贵子弟。
只因权贵早已将知识垄断了,平民百姓连字都未必认识,更不可能跟权贵去争抢入仕资格。
掌权的官员又多数是权贵,不兴风作浪就算好了,怎可能去平息骚乱?
陈珂愤怒道:“那些败类装模作样调查一番,随便抓几个无辜百姓顶罪就完事了,之后仍有人继续作案,而百姓们也求助无门,人人自危。陛下得知后,以雷霆手段命人斩杀各地的作乱者,虽能杀鸡儆猴,却也导致坊间流传出他暴虐成性的谣言,令不知情的百姓被蒙蔽了。”
说来说去,最终承受骂名的都是萧璟渊。
对此,乔羡宁亦难以忍受。
不过这种事不能意气用事,于是她尽量保持冷静。
“过刚易折,一味地斩杀确实容易引人诟病,后世有位开国皇帝在登基后,担心武将效仿他挑起兵变,特地设宴款待武将,却在宴席上威逼利诱这群武将交出兵权。此举虽让武将寒心,却能兵不血刃地保证国家的长治久安。老祖宗也可学学此怀柔政策。”
说话间,乔羡宁的视线若无其事地向在场的沈祈安、陈珂等人扫去。
杯酒释兵权,说到底就是过河拆桥、兔死狗烹。
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效忠如此薄情寡义的帝王。
萧璟渊心若比干,在发现乔羡宁的目光落在别处时,就察觉到乔羡宁想要做什么了——
天下反贼丛生,她不想他的身后暗藏杀机,所以帮试探他身边有无异心之人。
此心甚笃!
不过,他也信任他的兄弟。
眼看着沈祈安有所行动,萧璟渊出手制止。
沈祈安却将其推开,撩袍跪下,拱手道:“神女在上,信徒沈祈安在此起誓,此生誓死追随陛下,若有违背,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陈珂等人后知后觉,也纷纷有样学样。
“神女在上,信徒陈珂\/许轼……在此起誓,此生誓死追随陛下,若有违背,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众人都如此坦荡,倒显得乔羡宁小家子气了。
“你们都起来,我不了解你们和老祖宗之间的情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的不是。你们既然都如此说了,我就信你们的承诺,此后再不怀疑你们。”
“坦白与你们说,我们的目标不仅陆之极,还包括遥远的海外。星球辽阔,所见皆是我领土。此后我会一直辅佐老祖宗,你们只管追随他,高官厚禄、青史留名皆唾手可得。”
好一句“星球辽阔,所见皆是我领土”!
众人心潮澎湃,豪情万丈。
正欲与神女商议一统之事,却见神女脸色一僵,惊呼“遭了,忘记时间了”。
“原先的官员必须要肃清一批,我给你们的教材中有几本《历史》书,里面简单记载了各朝各代的选官制度,你们可以先仔细研究,我回去后就去搜集更详细的史书。”
“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们,历史发生了改变,天倪自从被攻破后就一直是我们的领土……”
余音未消,乔羡宁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徒留下满地喜不自胜的众人。
……
乔羡宁从书桌后跑出来,恰好在拐角处和一陌生男人对视,吓得她在心里直呼“万幸”。
幸好她回来得及时,不然就要被人看到了。
“哎哟,你怎么躲在这儿?刚才叫你你都不应,突然跑出来,差点没把我吓出心脏病来。”
男人抻着脖子往乔羡宁身后看,横看竖看也不觉得能藏人。
小君眼睁睁看着男人走向书桌后,却碍于自己没有实体,只能在旁边急得上蹿下跳的。
乍见乔羡宁出来,整个人跟死里逃生一般长舒一口气。
乔羡宁暗暗给小君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若无其事道:“我刚才困了,坐在桌子上眯一会儿。你送的是黑板,还是LEd屏?”
如此态度,打消了男人的困惑。
“我是送屏的,送黑板的在外面,都等你安排卸货呢。LEd大屏包安装的,你要不告诉我们目的地,我们直接送过去,当场安装了?”
乔羡宁顺着男人的话往门外看去。
门外停放的车辆都能排成长龙了,再不卸货,外面都得堵车了。
黑板、三角板等教学用具都放到桌椅旁,LEd大屏体积大,至少要占大半个仓库。
乔羡宁行走间简单规划了下存放位置,赶紧指挥工人卸货。
待工人们逐渐井然有序后,她才找到刚才那男人。
此人虽也亲手搬抬货物,但是工人和司机都很听他的话,应该至少是个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