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连夜的赶路,他们经历半个月,总算抵达皇都城郊之外,只需要再过两个时辰,他们便可抵达皇宫。
期间,徐老头几乎每日都陪伴在东方尤煜身边,一句话也不说,沉默着,却寸步不离。而每当东方尤煜有什么需求,比如喝水、尿急,他便会主动承担起照顾的责任。
徐老头也是个经历过风雨的人,知晓比起安弘寒这类铁石心肠的人,也知晓太子殿下犯下了弥天大祸,所以并没有去求情。
一个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而付出代价。
虽然东方尤煜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可同样的,他给沣洲无数百姓造成了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灾难。
所以,该承担的后果,东方尤煜必须自己承担。
席惜之看着徐老头的行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别看徐老头虽然只是律云国的国师,可对于东方尤煜却是亦师亦父,或许,对与徐老头,东方尤煜便是他这一生的牵挂。
徐老头有一句话说得对,东方尤煜的时限不多了,就算他们几个不对付他,他也活不了多少日子。
他身为人类,以人类之躯吞噬妖丹,血肉之躯哪能承受那强大的妖力。
别看东方尤煜这会儿还没展露,一旦遭到妖力反噬时,所受得折磨也会令人痛不欲生。
而没能吞噬蛟龙内丹的他,反噬是迟早的事情。
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东西能够救他。
徐老头也知道反噬的事情,所以总想在东方尤煜最后的时光,让他过得舒心一些,好几次,徐老头找到席惜之,希望她帮忙求情,让安弘寒解开对他的束缚,并保证,绝不会让东方尤煜逃走。
席惜之最讨厌欠人情,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多亏了徐老头帮忙,这份恩情一直埋在她心里。
徐老头如今有求于自己,她若连尝试都不愿意,总觉得愧对他,所以在徐老头再三的请求下,席惜之还是忍不住找到了安弘寒。
但他心底明白,安弘寒是绝不会答应这个请求的,毕竟安弘寒一向都是那种喜欢将事情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人,解开东方尤煜的锁妖绳,无异于增加了事情的风险性。
席惜之战战兢兢的将话说完,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观察着安弘寒的脸色。
“怎么样?你觉得可以吗?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便叫冯真人解开东方尤煜的锁妖绳了。”
安弘寒静静的看着少女,也猜到了少女的心思,若是换其他的请求,安弘寒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全力,可唯独东方尤煜不行。
思及此,安弘寒缓缓摇了摇头,“不行。”
席惜之底气不足的抬起头,“为什么?徐老头已经保证了,不会放走东方尤煜的。”
“可若东方尤煜真心想逃走,徐国师却没有一丝抵抗的能力,你说,朕怎么会给东方尤煜一丝一毫逃走的机会,若是东方尤煜逃走了,朕怎么对得起沣洲的百姓,怎么对得起在洪水中丧生的人们。”
安弘寒说道:“朕知道你欠徐国师一个人情,可这个人情不能这么还。”
席惜之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在继续劝说,只是在离开马车后,给了徐老头一个‘你看,我已经尽力了’的表情。
徐国师也没有强人之难,“谢谢,我知道我的要求过分了。”
后面两日,徐老头都没有再来找席惜之。
席惜之便只能默默注意着他,只见本就苍老的他愈发消瘦了。
这天晚上,回京的队伍里忽然爆发出一声惨叫,那声惨叫尖锐而凄厉,如同夜空中划过的闪电,瞬间撕裂了宁静。
席惜之猛地从梦中惊醒,刚睁开眼,就看见了同样被吵醒的安弘寒。
安弘寒轻轻抚摸了下少女的发丝,目光朝着后面那辆马车看去,说道:“东方尤煜的妖力反噬了。”
一阵一阵的参考如同野兽的咆哮,充满了绝望和痛苦,让人不忍卒听。
席惜之裹上了防寒的狐裘,快速从马车内跳了下来,刚走到后面那辆马车,就被马车内溢出来的血水吓得停住了脚步。
一滴,一滴,仿佛无穷无尽的鲜血从马车的缝隙往外涌出。
伴随着东方尤煜痛苦的嚎叫,仿佛要将人的耳膜刺穿。
“殿下,殿下,你忍一忍,我马上给你找止痛药!”
“止痛药呢!止痛药呢!止痛药在哪里?!!”徐老头惊恐无措的大喊道,想要撕烂衣物想要暂时给东方尤煜止血,可刚将布条放在了东方尤煜的伤口上,换来的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国师!我好疼啊……好疼……”东方尤煜疼得在马车内打滚,身上的血肉仿佛要爆炸开来,一丝丝的开始龟裂,而那些血管里的鲜血仿佛是找到了突破口,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血管,他的身体已经被鲜血染红,若是仔细看,就会看见每个毛孔都在往外溢血。
席惜之刚挑开车帘,就被里面的这一幕吓到了。
东方尤煜整个人几乎都变成了血人。
大脑忽然就蹦出了几个字。
妖力**,爆体而亡。
在失去了蛟龙内丹后,东方尤煜身体里的妖力终于抑制不住,彻底爆发了。
徐国师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看见席惜之来了,如同看见了救星。
“席姑娘,席姑娘,求求您了,有没有办法救救我家殿下……”
“您师傅神通广大,我不求您能救活殿下,只求能寻个办法能让他不那么疼……”
徐国师老泪纵横,想要上前帮助东方尤煜,却又不敢碰及他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