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丽丝的房间就在奎因隔壁。
还是和棘枪要塞的时候差不多,她的房间只有床和柜子。
空出的一大块地面是她平时练习剑技的地方。
梅丽丝的锻炼方法,是从遥远的东方国度传来的。
快到极致的刺剑,就是她的最终杀招。
【彩虹剑】
这招不只是剑技,同时还是她所想要得到的传说。
将剑技修炼至化境,再以此斩杀敌人,从而得到与此剑技相关的传说,单论杀伤力,是能够和攻击类传说媲美的能力。
但显然,她卡在这个阶段有些年头了。
使她成为精锐的力量不来自神明,而是艰苦的修炼。
日复一日的锻炼自身体魄,在小时候,吞服秘药,成为一位精锐级别的剑士,引导空气中的奇迹力量进入身体。
这十余年的时光,她一天都没有停止修炼,每日每夜都在思考着出剑的力量与角度,同时辅以不懈的身体锤炼。
一进去,奎因就看到盘坐在房间中心的梅丽丝,双手在胸前掐了一个特殊的手势。
奎因试过这个手势,两条手臂的筋都会痛。
但用梅丽丝的说法,是这样的感觉能使她保持清醒。
身体倒在地上,梅丽丝一下退出了冥想的状态,对着奎因招招手。
“你来了,有和赫瑟尔说吧?”
“她就在隔壁。”
一大一小两人并排倒在地上,枕着舒适的羊毛毯,一同望着窗户外面发呆。
娇艳的紫罗兰悄悄绽放,梅丽丝眼中带着些许回忆,对身边的同伴问到:
“你知道我昨天是真的想要杀了你吧?”
“我知道,你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奎因能看得出来。
梅丽丝的状态很不对,那股杀意,并不是想要在讨教剑技的途中杀害自己,而是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将自己斩杀的杀意。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造。”
“想知道吗?”
“你知道我喜欢听八卦的。”
“去你的。”
手掌轻拍奎因的脸颊,在鼻子上弹了一下。
“我和你说正经的,想不想听一下我的过去,就连团长大人都不知道的过去。”
“你不怕被赫瑟尔听见?”
早上那一句“房子都是赫瑟尔盖的”不是作假。
军医小姐在这栋小洋楼里面施展了太多的加护,指不定其中就有窃听的效果。
但梅丽丝可不在意这些。
她早就想要发泄出来了。
“无所谓,她想听就听,反正我说给谁不是说。”
剑士小姐的音色是很轻柔的,就和邻家姐姐一样,但她本身就沉默寡言,平时也没怎么好好听过。
“我来自东方的战士国度,那个国家的强者只会用武器交流,这点你应该知道吧?”
“忘了也没关系,我会继续讲给你听。”
梅丽丝在地上滚来滚去,似乎是在找一个好一些的切入点。
良久之后,才说道:
“我的母亲是蓝发,父亲是红发,所以才生出了我这样一个紫发的……怪胎。”
“你说的没错,我是紫发怪胎。一岁就开始记事,三岁就开始练剑,在所有人的眼中,我都是天才,你听说过五岁的孩子的剑技击败一位成年人的故事吗?很少见吧?”
“但在那个国度,比比皆是。”
“这是战士的国度,我自然也能做到,后来,七岁的我就成为了精锐。”
“哪怕是在这个国家,一位七岁的精锐剑士出现,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值得我的父亲,也就是战士国度的国王,露出笑脸。”
“但也仅此而已,他曾经是这个国家最年幼的精锐战士,五岁就完成了蜕变,服下秘药,独自杀死了强大的魔物。”
“九岁成为了传说英雄,用他那无可匹敌的力量斩杀一只飞龙。”
“人们都赞叹他是天赐的英雄,是国家的复兴希望,他也一路杀到了七道传说,一路畅通无阻,就像是神话传说中的英雄一样。”
“你猜猜我的母亲是什么身份?高官大臣的孩子?或者是商贾的掌上明珠?你肯定猜不到,我的母亲只是一位舞娘,只是在一场表演中,作为领舞者被我父亲看中了而已。”
“他有二十多个妻子,再多一个也没有人有意见。”
“他的妻子们生活也很和谐,我的哥哥姐姐非常照顾我,大家都是一家人。”
似乎是回忆起了曾经的幸福日子,梅丽丝脸上的笑容都要化开了。
随即,她话锋一转。
“但是。”
“我九岁的生日那天,他说要让我成就传说。”
这个“他”显然指的就是那位国王,也就是梅丽丝的父亲。
“他把我和一只传说级别的魔狼锁在一起,要让我杀死那只魔狼。”
“我才九岁,虽然已经是精锐剑士,但肯定打不过它。”
“你猜猜我是怎么逃脱的?”
梅丽丝露出了个怀念的笑容,双手捧在胸口,闭上双眼。
曾经成为她噩梦的一幕再度浮现。
“我的母亲和我的两位兄长,用自己的身体喂饱了魔狼,才让我从那天晚上活下来。”
“后来,我趁他睡觉时,想要刺杀他,却被一巴掌打断了手脚,被卖给了奴隶商人,那是个好心的老太太,为了能够将我卖出大价钱,可是花费了二十个金币才请来的精锐治疗师。”
“治疗之后又给我打上了麻药,载着我漂洋过海,来到黄金帝国,等到我能够行动的时候,就已经被卖到了皇宫里面。”
“那个时候我……大概十岁,十岁的精锐小女孩,很稀有吧?”
明明是欢快的语气,梅丽丝的双眼中,却止不住的水光闪烁。
一直在眨巴眨巴眼睛,努力不让泪花落下。
“团长赫瑟尔莉莉波利波都是很好的人,奎因,你也是。”
“但你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那把双刀。”
梅丽丝在昨天,看见了手持双刀的男人,与魔物战斗的样子。
那般模样……
那般模样!!!
几乎与记忆中的父亲相似度高达七成!
同样是沙场中的战士,同样挥舞着双刀,同样魁梧的体型,这个男人比起父亲来说,好上千百倍!
所以,她才会在明知道自己无法伤到奎因的前提下,抱着拼死的决心和男人切磋。
结果很明显了。
她依旧无法撼动记忆中的双刀战士。
就像是心魔一样盘踞在她的大脑中,永远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