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凌云去省委组织部，一方面是向组织部述职一方面也是打听天红市的情况。
这一打听，打听出一个了不得的情况。
天红市是空有一部分市民积蓄而市场上缺乏活力的城市，但这些积蓄大部分居然放在一些本地先富起来的资源商人组建的银行里面。
其中有一个“天红市开发银行”，这家银行最早是由十三个依靠煤炭资源开发发家的本地商人组建的，后来随着资源开采完毕，剩下的一部分资源上面命令不准继续开采，这十三个商人投资到别的行业的资金又收不回来，天红市大量把钱存在这家银行的人就急了。
前几年天红市发生的一起储户集体状告银行的案子就是因为这件事。
但那些商人也有办法，他们利用掌握着大量储户的资源，对市政府和有关部门进行威胁，市委市政府只好拿出真金白银把这家银行改造成了共同持股的银行。
但如此一来问题就打了，市政府不断拨款进去只能给储户们发利息，大量的储户听说市政府财政在支持开发银行，自然也不愿意分批拿出自己的本金。
久而久之，这个问题成了严重拖垮天红市发展的最后一根草。
现如今，省里派了好几批干部去解决天红市的发展问题，可都在这个问题上铩羽而归。
更加让省里担忧的是，这批挟持着市政府的资源开发商，近些年又因为房地产市场的萎靡而产生了一大批当地的中小地产商资金链短缺，这家银行又卷入了这些问题里面去了。
这就造成了滚雪球效应。
这是天红市的一个问题，就这个问题，如今又出了一个状况。
察觉到省委要吊牌一个领导集体过去解决天红市的问题，天红市当地的利益集团立即抢险动手。
他们在天红市制造了一场不小的风波，两天不到，全市上百个中层干部被卷入其中，省里不得不派出调查组进行调查。
这样一来，天红市市委领导班子的调整就只能暂时搁置。
这是一个，这个问题省委只要下定决心就没人能阻挡得了。
但另一个问题有点麻烦。
天红市利益集团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不但在本地建立了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还在里里外外建立了强大的人脉资源。
本次天红市出了问题，有人就跟组织部打招呼说对待天红市的问题需要“慎之又慎”。
意思就是天红市碰不得动不得，要不然出了问题没人敢承担责任。
“这不是找死吗，这么大的问题摆在这，省委省政府下定决心要彻底清算一些人，现在还有人妄图螳臂当车，他们想找死不好意思说是不是？”白凌云震惊了。
可秘书长觉着，这下天红市出了这么大的问题，白凌云就不能跟着过去了。
她让白凌云等两年，等天红市的问题解决了之后再过去。
“李亭妮和张娅未必这么快就过去，但覃文斌肯定第一个过去，他会被当成救火队长。全省那么多地方的问题那么严重，他这个救火队长还能在一个地方待多久？”秘书长建议，“你等两年，等他把大问题解决了，你过去收尾就行了。”
白凌云沉默了半天，她询问秘书长把她当什么人了。
“我也是党员干部，我也有政治理想，为什么你非要让我当一个缩头乌龟？”白凌云质问，“我是不是也可以当一个开创者而不是一个吃人口水的？”
秘书长怒道：“安安稳稳的路子你不走你非要往浑水里面钻是吧？”
“那就这样吧。”白凌云挂了电话。
秘书长十分震怒，她感觉这个老部下现在变得完全不懂事了，给她设定的那么好的路子她不走她非要跟覃文斌那种救火队长学，她一点也不知道官场的艰险？
没两天，这件事被省委主要领导知道了。
***把秘书长叫过去质询：“不但你，我也经常看不到自己的同志敢打敢拼的精神，现在想想我们是不是对年轻干部管得太死，我们自己也出了问题？”
秘书长知道这是说白凌云的事情，就很不高兴地道：“既然她自己觉着自己有那个才能，那就随便她吧。”
“这也难怪很多同志都说你这个秘书长是合格的，但你这个省委领导的能力如今已经严重跟不上了，你自己出了大问题。”***质问，“白凌云同志是党的干部还是你的家奴？”
秘书长冷遮脸不说话，她已经在考虑培养别的干部了。
白凌云既然不听话，等她吃了亏她就后悔去吧。
***见此，已经彻底没有了和这个秘书长说话的想法。
她总是在自以为是，总是在觉着她是对的，她已经确实落后于形势太远了。
过完年，天红市的情况调查清楚了。
省委组织部和省纪委监委联合调查小组的调查报告显示，天红市的问题多一半是资源枯竭造成，还有至少三分之一的责任是当地市委市政府的。
刘部长向省委做具体报告，对天红市做了一个全面的梳理。
其中第一个大问题就出在市委和市政府在对待当地财团的绑架的时候缺乏足够的决心和手段。
“这个开发银行所有的问题，根本在于当地市委市政府前些年为了经济成绩和他们绑定的太死，而后面的市委领导班子又缺乏壮士断腕的决心，如今这个利益集团尾大不掉的根本原因是历届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只要在领导任期内的平稳和经济数据，他们不要天红市的前途。”
“对此，我的建议是狠下决心。”
“但我们目前要面对的情况是，我们希望调过去解决问题的干部根本无法走脱，有人在背后给这些干部制造麻烦。江海市市委领导班子现在又被批评了，而且这一次批评的规格还不低，有些领导认为太过于团结的领导班子不利于发挥民主。”
“而天红市的深化改革又迫不及待，我们现在是左右两难。”
省长询问：“覃文斌在干什么？”
这段时间覃文斌一直很安静，这让领导很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