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孙自航将摩托加快,路上的风变得更大,路边的树被吹得轻轻摇摆,似乎也在冲他挥手告别。
“你也不留孙自航搁家吃个饭呢,你和你这个同学也不是那么亲嘛”宋晓燕打趣道,因为就在畅风决定出门之前,在他的汇报理由里是这么说的:
“这个可是我最最最最好的朋友,我们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结拜了”
“所以你们俩双双落榜,难道这也是另一种义气的表现”她到底是老师,深知打蛇打七寸的完美道理。
“你看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总之我现在想出门,他就在楼下!”畅风的眼神里充满着坚定,似乎如果宋晓燕敢说一个不字,他就破门而出。
宋晓燕直接说道:“行,那你直接走吧。”
畅风一时间破了功,那种感觉就好像什么呢,我觉得对方会用很多火力来压制我,所以我准备好全面硬战,但是对方只是问了我理由,然后我吭哧瘪肚一顿输出,对方不理解,但是对方表示尊重。
这样一来,尴尬的成了畅风,他支支吾吾的说:“要不要不您稍微拦我一下呢。”
“不不不,你都那么大了,又不是5岁小孩,我还能不放心你。”
于是他就和孙自航玩了一个下午,直至现在才回到家,虽然宋晓燕有点生气,但是想到是自己大手一挥准许的,又不能直接发作,于是就说为什么不让孙自航来家里吃个饭,这一招声东击西玩的十分高明。
但是他忘记了,作为一个直男,他没有觉察出任何的不对,只觉得是母亲的一贯毒舌。
话分两头,孙自航也穿着新阔阔的皮鞋,回到了家里。
到了家之后,父母早已等候多时,母亲问:“今天到县城里买鞋,和你那个好朋友聊的还开心吗?”
“那什么话,就我和他的关系,怎么聊其实都开心的。”孙自航说完轻轻地笑了一声,但是这笑包含了太多的无奈。
“我跟你说真的很痛,每天早上8点就起来上课,如何如何如何如何……”
畅风的话反复在他的脑中环绕,脑中突然想到了那样的一段话:“我们从来没有说再见,只是后来也很难在心里再度相逢”
二人已经面对了不同的生活场景,这个谁都没法挽回,虽然今天他仍然坐在他的摩托车后坐,虽然今天他在羡慕他赚了很多钱,可是不出意外,过个几年之后,这些要有的东西他也都有,但是在那段时间,孙自航已经溜踏上了另一段道路,如果不刻意维护,真的是渐行渐远。
但是好像无法阻止这一切,于是他便这样任由其发展。
其实对于畅风而言,他也面对过像孙自航一样的处境。
当时冯岚刚考上华嘉一中的时候,畅风也到冯岚家里做客。
冯岚自然是热情接待,但是二人相谈甚欢时,畅风忽然愣住,越看眼前的人越觉得陌生。总觉得以后会很少见面。
现在果然如此,虽然二人的qq好友还在,但是却不知该聊些什么。
今天孙自航的各种表现,他又怎么会看不出?
但是他选择假装不在意,就以这样的态度来对抗时间的消磨。
他与自己约法三章,如果黑夜时,天上有月亮就忘掉所有烦心事,天上有星星就把这些烦心事写在纸上一把烧了。
一天一天,他严格执行,可是有一天,月亮被遮住,星星不出没,天空只有一片虚无的黑。
他想点根蜡烛,翻箱倒柜都找不到,才想起在这个时代,边流泪边燃烧自己的它已然被遗忘。
一时间,他与今天的坏情绪难以和解,忽然,天空升腾起一片火花,刺破黑暗,直冲云霄,映入他的双眸。
就当今晚有星星吧。他一边嘟囔,一边写下烦心事,拿出打火机,烧了,他望着那堆灰烬,嘴角上扬。
这些烦心事真难缠,生出的烟都如此刺鼻。
烟雾散去,他的瞳孔再次燃起光芒,月亮不知何时冲破了云梯,星星也一同跟来。
掏出手机,明日晴天的预报格外显眼,风雪里的夜归人也终将拥抱属于他的一盏灯。
他叹了口气,就这样默默的入睡了。
第2天一早,他发现只有母亲在家,于是便问:“我爸呢?”
“今天你奶奶周年,你爸爸回老家去了,本来是想叫你的,奈何你睡的比谁都死。”
他哦了一声,时间又倒回了2014年的某天夜里,当时他是被爸妈的谈话声吵醒的。
“你妈就这样走了,这么突然?”
“唉,都怪我早醒两分钟就好了。”
“现在怎么办?回老家去吗?”
“咱俩现在就走吧!”
这段对话原原本本的被畅风偷听到了,他本以为父母会叫醒他一块去的,没想到接下来的对话让他陷入了绝望,也为他种下了无法弥补的遗憾。
“带着风儿去吗?”宋晓燕征求着畅桐的意见。
过了很久很久,父亲说道:“让孩子睡吧,你把他姥姥叫过来,让他照顾点儿孩子。”
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他可以勇敢的冲出去说,我也要去,但是戏剧性的是他没有。
并且第2天见到姥姥还假装惊讶,听到奶奶去世的消息,还假装是第1次听到,但这一切并不意味着他是个虚伪的人。
恰恰是因为,对于14岁的他来说,死亡是个遥远的词,奶奶生前一直蛮痛苦,按理说市场解脱应该为其感到开心,但自那以后,他总会做一个梦,漫长的雨天,他在黑夜里不断行走,直到看到一丝光亮,但梦却在光亮里结束了。
这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今天听到父亲又没有带自己,不禁心中苦笑道,还真是奇了怪的,有些事情真的是一旦错过就很难再参与。
这时的他对死亡已经有了概念,死亡就意味着无法挽回,但是内心的遗憾实在太大,每当他人提起奶奶一类的字眼,他总要暴跳如雷,却总在暴跳如雷之后守口如瓶,宁愿他人评价自己是个奇怪的人。
畅风又将自己反锁在屋里看起了书,有一段话他写在了《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的扉页上,这段话不是这本书里的,是一本末流小说里的段落,一旦抄在最爱的书的第一页 ,就意味着自己能时常打开看看。
“每一件事情开始之前,人们都会赋予它美好的过程以及前景,但当真的踏上这条路之后,人们看清了路上的泥泞,有的人大倒苦水,而在他人看来像极了一个手舞足蹈的疯子,有的人咬牙坚持,无数次倒下,又无数次站起,有的人选择转身离开,将自己的梦想永远写在了记事本里,可是无论怎么选,似乎都不能说他们错了,这世界本就不止一种结局,这便是世界的多样性,我们也会逐渐明白,原来不是想要的东西便可得到,比享受喜悦成功更可贵的是,接受这世界所有的不成全。”
“对呀,这个遗憾为什么是我亲手造成的呢 ,为什么造成了之后我又会谴责自己呢?那天醒来我是不是该勇敢?”
这个问题不断的在他心里缠绕,像是疯狂的藤蔓在他的心里成长,终于是揉碎了他,不算坚强的内心。
他终于放声大哭起来,丝毫不顾男儿有泪不轻弹。
门唰的一声被推开,眼前的场面着实让宋晓燕吓了一跳。
儿子哭的蜷缩成了一团,手边拿着一本小说,因为拿的力度太大,书页甚至被按出印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