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司徒问风闻言沉默了下来,过了好半晌才回答道:“这……我也不知,以我的见识,已经觉得刀势不俗了,恐怕你唯有勤学苦练?”
“那亦云呢,你有什么见解?”
“这……我也觉得王大哥你的刀法气势十足,威能滔天,很不错了。”司徒亦云犹豫道。
王守庸闻言,也不失望,只觉得这样的结果也在情理之中。
司徒兄妹也不是什么武道大家,十几岁的年纪,未必有多深的见解,或许想要解惑的话,还得去找年长之人——胡承平可能会是一个不错的老师。
如此,得不到答案,王守庸只好将疑惑放进了肚子里,与二人闲聊起来。
又闲聊了些许时辰,王守庸便告辞了两人,回自己住处去了。
一直到离开之前,他没注意到的是,司徒问风的脸上,始终挂着一道若有似无的古怪神色。
微风轻拂,随着王守庸身影消失在小院,场间的氛围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大哥,你在想什么?”司徒亦云轻声问道。
从刚才开始,她就注意到了司徒问风的异常,比以往都要沉默,似乎有什么事憋在心里说不出来一般古怪。
沉默了半晌,司徒问风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上的金光白玉镯,一道全新的防御法阵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看着这道淡蓝色的帘幕,司徒问风才缓缓开口道:“炼体境,能做到如此程度,难道小妹你不惊讶吗?”
司徒亦云闻言,笑道:“但毕竟没能破开这阵法,虽说惊讶,却也不至于失神至此。”
“想来也是,这阵法非化气圆满不可撼动,凭借王大哥那并不纯熟的武技,以及炼体境的修为,能做到这种程度,也已经是极限了。”
然而话是这么说,但当司徒亦云将目光放在司徒问风的脸上时,却见到他露出了一个难看的苦笑。
“小妹,你真觉得他破不开这法阵吗?”
司徒亦云愕然。
“啊,可这法阵确实未曾破损,兄长你也毫发无损……”
说到这里,司徒亦云却见到司徒问风将手抬了起来,只见司徒问风的衣袖处,有一道细微的破损,就像是被虫子啃咬一般微不足道。
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破损。
司徒亦云张了张嘴,心中这才终于有了一丝震骇。
“这是王大哥斩出来的?”司徒亦云咽了口口水,“可法阵不曾破损……”
话音还未落下,司徒亦云便见到司徒问风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其实他的最后一刀,已经斩开了法阵。”
冷风吹拂,司徒亦云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心中有了一些莫名的预感。
“可为何……”
“因为他的刀,断了。”司徒问风一字一顿,轻声说道。
话音落下,司徒亦云将视线缓缓转向了地上破碎的十几节白茫茫的断刀残片,忽然觉得残片上还有些许锋锐气息残留,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现实。
“若不是在那最后一刀的最后一刻,他的刀断了,或许此刻碎的便是我的防御法阵。”
“他以为自己没能斩开防御法阵,其实他错了,他斩开了,只是他的力道太大,他的刀势太盛,同时他的刀太脆。”
“所以他的刀碎了,他便输了。”
“输的人,其实是我。”
司徒亦云呆若木鸡。
司徒问风眯起眼睛,胸中仿佛有一巨大块垒堵塞,眼中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些茫然的情绪来。
自从离开京都,来到临水县以来,他印象里关于修行的所有事物仿佛都在缓缓崩塌,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一点点拆碎重组。
“小妹,你知道吗?刚才那把刀只需再撑一息,他便能彻底破开防御法阵。”
说到这里,自然而然地,司徒问风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恶血山洞穴内,王守庸一拳轰杀化气境校尉的画面。
那血肉横飞的景象下,是王守庸不以为意的淡然神情。
就好像炼体境做到如此程度,是理所应当的事。
一如方才没能斩开防御法阵,那略带遗憾的无奈神情。
“这世间,怎会有这样强悍的炼体境……”
司徒兄妹久久失神。
……
……
又一日鸡鸣时分,临水县衙内。
一名差役小心翼翼地端上一碗茶水,并偷偷地瞄了一眼端坐在桌椅两边的两人,随后心中疑惑嘀咕,匆匆退下。
临水县令顾彦甫和除妖司掌印廖元庆。
平日里难见得两人坐在一起,如今怎么似乎有大事相商?
“廖大人,你就这么确信那三只妖魔藏在这临水县中?”顾彦甫扶了扶歪掉得官帽,小心翼翼问道。
廖元庆皱眉道:“先前桑梓村一事我心中便有疑虑,为何区区十几只开智妖魔,藏了将近一月才显露踪迹,难道顾大人心中不曾有猜测?”
顾彦甫连忙道:“可不敢乱说,廖大人需有证据才可断言,否则小心隔墙有耳。”
“顾大人且放心,这话我只在你这说起,倘若在外听到了风言风语,我便只来找你就是了。”
闻言,顾彦甫原本就满是苦相的脸仿佛更苦了三分。
只听他讪笑道:“廖大人说笑了。”
却不想廖元庆冷哼道:“顾大人勤于职务,处事圆滑非我廖某人一介武夫可比,想必是不会让这风言风语传出这临水县的。”
“是,是,廖大人放心,你且说,我自三缄其口。”
廖元庆点头,淡淡道:“既如此我便放心了,方才顾大人问本官,为何确信这三只妖魔在我临水县内,我有几点猜测,不妨听一听。”
“廖大人请说。”
“其一,稷山县勾结妖魔,清扫恶血山,或许故意放来了十余只开智妖魔进临水县,上下掩护,造成了桑梓村一案,元凶乃是稷山县。”
“其二,倘若再深究桑梓村一案,稷山县这么做的目的为何?仅仅只是为了数百条人命?本官猜测,便是与那即将到来的两县考核一事有关。”
“近年来京都风起云涌,听闻西北镇魔将军不知所踪,原是镇守奈何渊,如今职位空悬,少年皇帝有意任命新将,京都上下变动,不知增了多少空缺,死了多少人。”
“我看那稷山县,恐怕有人有意去往京都,机会短缺,而本官自京都贬斥至临水县,或可借此回京都述职,官复原职也不一定,这兴许倒成了那人眼中钉,肉中刺也不一定。”
“两县考核在即,这便是往本官身上泼脏水的好时机,顾大人以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