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航站在土路尽头,看着眼前这一片不大的村庄,低矮的土墙和用茅草搭建的屋顶显得破败不堪。黄昏的光线斜照下来,将村口的古树拉出长长的阴影。他在路旁停下脚步,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沾满尘土的衣物,眉头紧锁。
他清楚,在这个时代,贸然闯入陌生村庄很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即便这里的村民并非敌意满满,他们的警惕和对外来人的猜忌也是无法避免的。
白航并未立即入村,而是悄然绕到村庄外围,寻找隐蔽的地方观察情况。他爬上一处土坡,从高处俯视整个村庄:村中约有几十户人家,房屋之间是一条条蜿蜒的小巷,几名孩子在村口玩耍,一个挑水的妇人正往回走,远处的田地上还有农夫弯腰劳作。
“看来这里的生活还算安稳,至少没有遭遇战乱。”白航轻声自语。但他也明白,这种表面的平静可能随时被打破,新莽时期是个乱世,流寇横行、民不聊生,普通人命运往往如浮萍一般。
在观察中,白航的目光被村头一块立着的石碑吸引。碑上的文字并不陌生:“太平十年,北部郡。”这一信息令他一怔:历史中提到过“太平十年”,这是王莽称帝后的时代,也就是新莽王朝最为混乱的时期之一。他确实已置身于这段乱世之中。
白航意识到,自己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出现在村中,若无合适的说辞,很可能招致麻烦。他的衣着与村民相异,谈吐也会让人生疑。更何况,他需要长期立足,不仅要融入这里,还得以此为跳板,寻找可能的线索。
他开始在脑海中整理现有的信息与资源:
1.他决定冒充一名从北地逃荒的孤身书生。书生身份有助于隐藏自己强健的体魄和灵异能力,同时能够解释他与村民不同的穿着与言行。
2.他可以通过书写、算计或占卜术赢得村民的初步信任,尤其是在这个迷信盛行的时代,适当展示一些“术法”可能更容易让人接受他。
3.白航深知,这片土地的乱世生存法则是信任稀缺。他需要挑选可信赖的人,借此获取更多关于此地局势的信息。
黄昏将尽,白航终于迈步向村口走去。村中的孩童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一个小女孩悄悄拉了拉旁边的妇人:“娘,有个怪人过来了。”
妇人警觉地看向白航,低声训斥孩子:“别瞎说,小心招惹是非。”然而,她的目光仍然紧盯着他,充满了戒备。
白航停下脚步,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并在距离妇人几步远的地方拱手行礼:“打扰了。晚生乃北地逃荒至此,迷路多日,见贵地民风淳朴,斗胆讨碗水喝。”
妇人并未立即回应,而是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村口。几名壮汉正走过来,显然是被她暗中的呼唤引来。
“你是何人?为何独自一人到此?”其中一个大汉开口,声音低沉而警惕。
白航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微微躬身,表现得谦逊有礼:“我是北地一介落魄书生,因战乱避祸,途中与家人失散,现寻一处安身之所。若村中不便,我随即离开。”
他这番话有礼有节,又特意提到了战乱与失散,成功让壮汉们稍稍放下了些戒心。其中一人点了点头:“书生?现下世道乱得很,你若没恶意,进村喝口水,歇上一夜再走也无妨。”
白航颔首谢过,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他知道,这只是暂时安顿,想要在村中立足,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夜晚,村民们在昏暗的油灯下聚集起来,讨论是否让白航暂时留下。
“外来人都不干净,万一引来乱兵怎么办?”一名中年妇女小声嘀咕。
“可他是个读书人,看起来不像坏人……”也有人低声反驳。
“乱世无常,谁知道呢?明早再赶走吧!”最终,村长的声音盖过了众人的议论。
白航隐匿在墙边一边听着这些话,一边在心里做出决断。他必须在短时间内用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取得村民的信任;否则,不仅无法获取情报,还可能被视作威胁驱逐,甚至遭到暗害。
深夜,白航躺在木板床上,房间简陋但足够安静。他抬手透过微弱的月光观察掌心的纹路,心中思索着自己当下的境遇。新莽时期的社会制度、权力更替的复杂性,加上隐藏身份的困难,让他时时如履薄冰。他不能仅凭现代知识贸然行事,而是需要潜入环境、扎根,并寻找一切可能的生机。
一夜辗转,清晨的鸡鸣声让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将天蓬尺、几张灵符,以及小罗盘用布包裹紧实,藏入床板下的一道暗缝中。确保不会被发现后,他才放心离开房间。
早饭后,村里的年轻人陆续集合,准备下田劳作。白航混在队伍里,跟随众人来到村外的稻田。经过数日观察,他发现这片村庄的青壮年多半被征调修筑宫室,而留下的主要是些老弱病残以及外来逃荒的流民。
“你是新来的?”一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打量着白航,目光中透着几分不信任。
“是,最近才到村里,想找点活计做。”白航答道,神态恭敬。
男子挑了挑眉,将一捆锄具丢到他面前:“今天先学着干活,别让人看不起。”
白航低头接过锄头,目光却在扫视四周。他发现村民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有人三五成群地低声议论,有人沉默寡言,但大多数人都表现出谨慎与防备。
一整天下来,他刻意保持低调,既不偷懒也不逞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普通至极。与此同时,他也留意着田间的闲聊,不时捕捉一些对他有用的信息。
劳作结束后,白航跟着其他人回到村里,路过村口时,发现告示牌上贴了一张新公告。字迹虽不甚工整,但内容却让他心中一凛:
“奉大司徒令:各地逃户、流民须尽快报官登记,违者治罪!”
白航驻足片刻,身后路过的人小声议论起来:“这又是官府逼人上梁山呢。”
“唉,日子本来就难,这不摆明是抓人填役吗?”
“你少说两句!小心隔墙有耳。”
白航看了几眼告示,面色如常地离开。他知道,这一命令对自己极为不利。如果他不能尽快找到一个稳定的掩护身份,迟早会成为这张告示的目标。
夜晚,村里渐渐安静下来,白航借口出去散步,悄悄来到村边的老祠堂附近。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发现祠堂虽然破败,却经常有一些人频繁出入。
他躲在一棵枯树后,屏气凝神,耳朵贴近祠堂墙壁,试图听清里面的动静。隐约的交谈声传了出来:
“货到了?”
“嗯,暂时藏在后院,明天一早运走。”
“记住,千万别让村里人知道。”
白航心中微动。这些人可能在进行私下交易,但他不敢贸然行动。
翌日,白航将注意力转向村里的领头人李猛。这人是村长的侄子,表面上只负责村里的日常事务,但白航从几次劳作中观察到,他对村民的掌控力远超普通人。
白航主动靠近李猛,递上一些从路边采来的野果:“李兄,多亏你照顾,让我能在村里安身。这些果子不值钱,权当谢礼。”
李猛接过果子,冷眼扫了他一眼:“你是干啥的?不想说实话就滚,别在我面前装。”
白航微微一怔,但随即露出苦笑:“实不相瞒,我是个落魄的教书先生。家乡战乱,私塾散了,才出来讨生活。”
李猛咬了一口果子,笑容多了几分轻蔑:“教书先生?那倒有趣。这年头,能活下来的人不多,别太老实,老实人死得快。”
白航顺势一笑:“多谢提醒,我这几天确实学了不少东西。李兄,听说最近村里来了不少外地人?”
“你打听这些干什么?”李猛目光一冷。
白航连忙摆手:“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附近有没有更适合的活计。毕竟,日子总要过。”
李猛目光稍缓,冷哼一声:“想多赚几个铜板?行,那就听我的安排。”
接下来的几日,白航按照李猛的指示,继续参与田间劳作,同时悄悄记录村中的人际关系。他发现,李猛不仅掌控着村里的资源分配,还与外来的一些可疑人物有往来。这些外来人行动隐秘,似乎在祠堂中进行某种交易。
白航没有急于揭露什么,而是利用自己的现代知识,帮助村民分配粮食、修补器具。他的能力渐渐被村民认可,甚至有人主动靠近,想让他帮忙解决一些实际问题。
一个老农感激地对他说:“白先生,你这双手真是巧。像你这样的人,要是去了镇上,肯定能找到好差事。”
白航笑着摇头:“如今乱世,哪儿也不安稳。能在这里有口饭吃,就已经是幸运了。”
夜晚,白航独自坐在房间里,望着窗外祠堂方向微弱的灯火,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他知道,村里表面上的平静隐藏着许多暗涌,而祠堂里的秘密可能是他融入这个时代的重要契机。但在行动之前,他必须确保自己足够安全,且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时间站在我这一边。”他低声自语,“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们相信我是一个无害的人。”
白航吹熄了油灯,心中却燃起了新的希望。他决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继续埋伏线索,伺机而动,为自己在这片陌生土地上的未来,开辟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