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芢煌便蹲守在青莲殿外,仓坞小跑而来,恭敬地作揖:“娘娘,回去吧,殿下说昨晚的话并非气语,他心意已决,不会更改。”
“我才不信。”
芢煌不顾仓坞的阻拦,气鼓鼓地跑进殿内,只留下不明所以的仓坞连连挠头:他们……这是怎么了?
芢煌进屋便大喊:“玄垠!”
玄垠放下手上的书墨,冷眸看她:“何事?”
芢煌向后缩了缩,他的眼睛何时变得如此冰冷,随即顿了顿,关怀起来:“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有,要是没别的事,你就赶快离开。”
玄垠拿起折子,没再多看芢煌一眼,芢煌鼓起勇气走上前询问:“和离书之事,你真的是认真的吗?”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为什么?”
“我不需要不服从管教的储妃。”
“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玄垠眼角微微抽搐,她竟然向他道歉,但怎么会呢?她那么倔强的一个人,一旦认定某事,就算十头牛都难以拉回。
玄垠默不作声,不知如何回复,更不敢看她。
她来到玄垠身边坐下,撒娇道:“好不好嘛?”
玄垠像触电般的迅速弹起,离开书案,走到离芢煌一丈之远:“并非生气,而是思索再三,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哪里不合适,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明明那么快乐。”
“确实,快乐是真的,但不爱了……也是真的。”
“不爱了?”
“没错,你已经……出局了!我爱上了……其他人。”
芢煌不可置信地看向玄垠,玄垠接着又道:“那么多天的不平常都看不出来,你还真是傻。”
芢煌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向他:“她……是谁?”
玄垠淡淡道:“冰心,我最近才发觉,我们才是契合的伴侣,而你我,不过是我冲动下的情人。”
“你敢看着我,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吗?”
玄垠咬紧牙,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意思,芢煌苦笑,犹豫半晌,才继续相问:“那……我平时可以找你说说话吗?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不能,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从此不再相见,不再言语。公主若没有其他事,还是请你速速离开,本君还有事要做,就不送……客了……”
翌日,芢煌离开九重天时,在南天门驻足良久。
负责押送芢煌的天将恭敬地说道:“储妃战神,时辰到了,此去人间,一路保重。”
芢煌看向空无一人的远方,目之所及,冷冷清清,玄垠没有来,师父没有来,就连紫妍也没有来。
当她要离开之际,一个声音叫住了她:“芢煌。”
芢煌转身一看,喃喃道:“芙蓉?”
芙蓉小跑而来,扶住双膝气喘吁吁,半晌才直起身,言语却支支吾吾:“那个……虽然……你被魔族诓骗,一时之间看不清,但……希望这次你能长个教训,别在被他们的谎言蒙蔽了,九重天……我们还是……很敬佩你的。”
“敬佩?”
芢煌浅浅一笑,思绪万千,最后却只向芙蓉说了声:“谢谢!”
远处,紫妍不解地问向天后:“母神明明那么关心嫂嫂,为何不去相送,也不让我去,兄长更是过分,竟来也不来。”
天后抓着紫妍的手,叹气摇头,没有解释,她目至芢煌之处,心中暗念:希望经此一事,你能明白,你究竟错在哪里!
……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玄垠都没有去人间看芢煌一次。
眼看浑天渊结痂裂隙一日比一日扩大的更严重,玄垠就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幽冥魔界,魑魅城荒地,一束金光划过长空,荒地岩石山上的一魔见后,扫视一眼。
“来了!”
厄缘背朝玄垠,没有任何吃惊地模样,玄垠走上前,把来往珠丢向他。
厄缘搓捻着珠子,叹了口气:“怎么,想让我去揭发那个天奴?”
玄垠白了他一眼:“你想再去天牢神域做客,我也不拦着你。”
厄缘听后,眼光低沉:“我欠你们夫妻一个人情,我可记着呢!”
“这倒不必。”
“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
玄垠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还是操心你该操心之事吧,魔族那边,查出来了吗?”
“如你所言,虫浮与天奴有勾结,这是他们来往的飞信。”
厄缘将飞信递给玄垠,盯着手里的珠子,不解的接着问道:“疑,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查出真相是早晚的事,你干嘛费这么大劲儿去锻造这个来往珠?”
“有备无患。”
“有备无患?虽然神魔决裂复杂难解,但一切问题都是时间问题而已,你有必要这么逼自己吗?”
“我来这可不是让你质问我的。”
“好好好,是我自讨没趣,行了吧。”
“说正事,第二次神魔大战,向两边传递封印之地在神魔坝讯息的人,就是天奴,而后,天奴看中芢煌天资,教唆阿惹靠近芢煌,想她为他们拿出封印之地四大凶兽的内丹。”
“阿惹?那是谁?”
“天牢神域关押的那个黑衣人。”
厄缘恍然大悟:“这么说,这个天奴是真的想要那四颗凶兽的内丹呀,但图什么呢?凶兽内丹可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而且他费尽心机再度挑起神魔争端,对他获取内丹有什么好处?”
“把水搅浑,才能浑水摸鱼。”
厄缘一拍脑袋,眼看话就要说出口,谁知玄垠抢先一步,不由撇嘴补充:“我刚想说。也是,若神魔和谐,一致对他,就他那点小修为,早死成百上千次了,不借刀杀人,怕他连刀都拿不起来。”
“这次来往珠已成,我已将天奴罪证尽数查齐,不日后我就将他捉拿归案。”
“既然你已有了对策,来见我,还是为了她?怎么,后悔了?想让我去当说客?”
玄垠嘴角微微抽搐,话锋一转:“虫浮不适合做魔帝,你们的掌权人还是不行。”
“再换一个魔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万一又找了个虫浮……”
“你就没想过自己当魔帝。”
“我?”
厄缘指着自己,怎么也没想到玄垠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笑着摇头:“魔界要是有我这样的魔帝,怕是真的就要覆灭了。”
“为何如此说?”
“我——” 厄缘停顿半晌,自嘲一笑:“不适合当魔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