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成先按了手印,拿着由村长做证的分家文书后就领着二房的人直接回了西厢去。
而乔家志,在见乔家成画押后,就是再怎么心有不甘,也只得咬牙跟着画押。
只是他拿上分家文书临走时,却是狠狠地瞪着乔老爷道:
“爹,往后你就只一个姑娘一个儿子了。”
乔老爷听了乔家志的话,再怎么狠心到底还是当场佝偻着身子老泪纵横。
乔忠和村长看着他那副模样,也只是摇头叹息着告辞离去。
在上河村里,哪家有什么龌鹾龃龉,都是找他们调解,可是分家分到乔老爷这样的,也算是少见了。
既然狠了心要两个儿子净身出户,这时候却又有什么好哭的。
乔忠多少有些鄙夷乔老爷的做法,这个时候便是劝也不想浪费口舌再多劝他一句了。
待外人都走了,乔家欣才一脸傲气的对着乔老爷劝道:
“爹,您老也不必为那等狼心狗肺的东西伤神,那样不忠不孝的儿子,要我说断了的才好呢,半点本事没有,就只有一身的蛮力。
将来耀宗要是做官了,有他们这些个粗鄙不堪的叔伯兄弟,那才叫真的拖累人呢。”
“够了!”
乔老爷听着乔家欣刻薄的话,到底还是将手边的茶碗给砸到了她的脚边。
“他们都是你的兄弟,他们不好,你就能好吗?”
他大声的吼了一声,盯着乔家欣的眼睛满是怒火。
好一会儿,他才又才醒悟过来一般,乔家欣已经嫁人,是别人家的人了,他不能再像她未出阁之前一样,随意打骂了她去。
“明日一早,你就回家去吧,日后娘家的事,你还是少插手的好。”
乔老爷低声说完,垂头丧气的便回了屋子里去。
乔老太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原本身量挺拔的乔老爷突然就变得佝偻了不少。
这一次,乔老爷如此态度对待乔家欣,她也是难得的没有为她抬头,只是转头不去看乔家欣满眼委屈的目光。
乔家志的话,难道就不会伤到她吗?她也是个做母亲的,她的心又不是铁石做的。
乔家成领着妻儿回到了西厢,关起门来,他便是忍不住就当着妻儿的面便哭了起来。
他是想不到,自己敬重了半辈子的爹娘,竟是对他们如此狠得下心来。
原本想着乔家望只会卖属于他的一部分土地,多少会给他留条活路,没想到他们竟是会什么都不给他们。
太心狠了!
若非是乔云儿还有那么一点子私房,只怕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一大家子都得挨饿受冻。
杨氏和几个孩子没有理会他,只是默默的进了里屋去休息。
让他哭吧,不让他看清自己的爹娘和兄长都是什么杀千刀的人,往后他们家一样还是不得安宁。
次日,一大早各房的人便都到厨房里去分锅碗瓢盆,既然已经分家了,乔家志那是一日都不想在与大房的人在一口锅里吃饭。
分了锅碗瓢盆,拿了口粮,乔家志就直接回了西厢自己生火做饭吃。
乔家成被伤透了心,自然也是跟着有样学样的干,从今往后,管她乔老太天不亮的就起来骂谁,他们只管关起门来一个不理会的。
而家中的鸡鸭猪等,什么都没有分着给二房三房的人,二房三房的人自然是不肯再去割猪草来喂。
乔老太骂骂咧咧的喊了乔云儿和乔可儿他们去干,却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们的,最后在乔老太的咒骂声下,从来不下地的王氏也不得不背着背篓下地。
现如今,分了家后,各家都忙着干自己的事,乔云儿等人就是拾起柴火来,那也是一天两三趟的背着往西厢来,气得乔老太整天在院子里骂骂咧咧。
也还好,此时已经是夏末,秋天马上就要到来,地里的活计也没有了多少,只等着秋收后,把粮食给分了,他们这个家便是彻底给分清楚了。
否则,就为着谁家少干了几分地他们这个院子里都够吵嚷的。
而分家这一段时间,大房的人想要再偷懒,活计便是真的就没有人做了,从不下地的王氏和乔秀儿便只得咬牙跟着下地。
天知道,她们是多想快一点秋收,等秋收结束了,把土地一卖,他们一家便搬到镇上去,再也不回这上河村来了。
如今,乔家的四分之三的土地要卖,只留了四分之一的给乔老爷和乔老太在乡下继续种。
若非怕俩老跟着去镇上,乔家望是打算把土地全部都给卖了的。
可就算是只买四分之三的土地,那也有三十亩的旱地,二十四亩的水田。
乔家望都已经找好买主了,乔家的土地都是好的,一亩旱地能卖五两银子,一亩水田能卖八两银子,三兄弟的土地卖了,他们足足能卖得三百四十二两银子。
这么一大笔钱,再加上乔老太手中的二十两,到时鸡鸭猪一卖,还能卖的上三四两左右的银子,这样一算下来,他们在镇子上卖下一个宅子加一处铺子也还能有百余两的余钱。
往后粮食有乔老爷在乡下种地供着,他们就是在镇上也花不了多少钱,多一点的顶多就是乔耀宗的束修费罢了,再加上铺子里的出息,说不定每年还能有点余钱也说不定。
到时候乔秀儿嫁去县里了,他们也还能置办出几样像样点的嫁妆来。
这样想着,王氏看着脚下的黄泥,顿时又觉得没什么不可忍受的了。
时光飞逝,转眼秋收结束,乔家粮食大丰收,交了赋税后,乔家还剩了一千五百石粮食,各家分下来后,还剩下近五百石粮食。
而这五百石粮食,竟是被乔家望以每石四百文的价格给贱卖了出去。
又多得二十两银子,乔家望全都揣进了怀里,连给各家卖盐的钱都没有留下来。
对此,乔老爷子竟是不置一词,就好像真的半点不在乎二房三房的人死活一样。
彻底分完家的当日,刘氏娘家便来了人,表面上说是来给乔家志送救急的钱,其实不过是借此机会把乔家志前些年存来的私房洗白罢了。
不过,娘家兄弟能来这一趟,刘氏还是高兴的合不拢嘴的。
而刘氏娘家的大哥也是个有些本事的泥瓦匠,见着妹子家分家后没有半点家业,当即便喊了乔家志去跟着他一起学个手艺,日后还能跟着他去接些活来补贴家用。
乔家志其实不大喜欢干这技术活,但是想着秋冬季不用佃田来种,便还是勉强跟着舅兄去当学徒学个手艺。
这期间每月还能有个两百文钱拿,并且还能省下一个人的口粮出来。
于是,便在第二日便跟着舅兄出去了。
而杨氏娘家的人,则是第二日乔家志走了以后才来的。
来的人,是杨氏的爹娘和大哥大嫂,用家里的牛车拉了一车子的东西来。
杨佑勋到村口的时候,还特意打了壶酒来,准备与乔老爷子一起喝。
乔家这样分家,实在是让他心里憋着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