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着外面的动静,悄悄地走到了洞外,脸上覆了一张面具,是银质的,狐狸模样。
那妇人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观察地势,看着嶙峋的山洞叹为观止:“真是好大的一座山呐!”
突然瞅到了一片衣角大叫道:“什么人?”
少年缓缓从石块后面走出来,望着妇人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冷声道:“你来干嘛?”
这声音如同寒冰般没有温度,将人的心彻底冰封。妇人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半晌才道:“年轻人你别怕,我是来采药的,你,你是不是受伤了?”
少年身上虽是红衣,却能明显看到血迹斑斑。少年闻言,用手捂了捂自己身上的痕迹,沉声道:“要采药就去别处,别来这里!”
说完便要进到山洞里去。却在转身的瞬间被身后的人唤住。“欸,年轻人,流了这么多的血可不能不管啊,不然是会出人命的!”
少年的脚步一顿,这些日子来他虽然每天给花溪喂果子,可是终究不是粮食,在这种情况下,花溪每晚都会发烧,更糟糕的是 至今为止,她还从来没有醒来过。
他回头看了眼妇人:“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少年开口便是不善,但妇人也并未生气,反而是笑着道:“如今这世道艰难,多些警惕心是好事。但是老身却不是那为非作歹之人。我是云国人,不日前搬来这里,刚刚建了所药铺,就在山脚下。”
“云国人?”少年嘴里重复着,妇人见状,柔和地笑了笑,道:“不错。”
少年见这妇人满脸的和善,不似奸诈之辈。于是试探着问道:“若要你救人,需要什么作为报酬?”
妇人瞅着少年,眉头微皱,道:“老身行医不为回报,只求这世间能少一个因疾病而受苦的人呐!”
“让我看看,你可是哪里受伤了?”妇人说着便要上前检查伤口,少年后退一步,眸光微闪,道:“不是我,是……”
妇人抬起头道:“是谁?”
少年敛下眸光,伸手道:“请跟我来。”
妇人背着药篓子,慢慢地走进山洞。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子的血腥味,不由道:“这血是流了多少啊!”
走在前面的少年身体一僵,随后开口道:“很多,多到我也不知道。”
妇人边走边道:“一个人身体里的血总是有数的。流了这么多的血,怕是……”
话说一半,妇人突然感觉到眼前的少年颈背发直,整个人周围都笼罩着淡淡的忧伤,仿佛要撕碎了个体溢出来。
于是又连忙劝道:“不过,既然能撑这么久,也说明他命不该绝。”
走着走着,妇人终于看到了那个躺在毛毯上的人。身体瘦弱得好似干柴,枯黄的面容,仿佛已经死去多时了。
她解下身后的药篓子,随即走了过去,伸手一撩,差点没有惊呼出声:“这,这,怎么会是这样?”
纵横交错的伤口就像是一个个小蚂蚁附着在女子纤弱的手腕,胳膊,肩膀处。甚至是裸露在外的小腿上。妇人见惯了许多战场上下来的残兵,也未见过如此骇人的伤口,不仅多且密,似乎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虐待。
少年眼睛落在那些伤口上,眸色深深,拳头不禁握紧。但是却一字未讲。
妇人探了探鼻息,摸了摸手腕处的脉象,半晌道:“还好这女子生命力顽强,坚持到了现在。不过若是再得不到救治就怕是不妙了!”
少年道:“只要你能救她,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妇人转头看向少年,打量了半天道:“她对你很重要?”
少年回答道:“很重要,比我的命重要。”
妇人缓缓站起身来,背上竹篓道:“那好吧,你把她背上和我回家去吧!”
少年语气疑惑地道:“和你回家?”
妇人听后看向他,嘴角微微勾了勾,打量着周围道:“你看看这四周,阴暗潮湿,怎么适合病人生存?别说是病人了,就是个好人也坚持不了多久的!”
少年低下头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才抬头道:“那好。”
说着,他走到花溪身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她,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背起某人大步跟着妇人下了山。
一路上,无数的沟壑小溪,少年都会小心翼翼地走过,生怕因为自己脚下一时不察而摔了背后的人。
妇人拄着拐杖走在后面,看着那坚毅不屈的背影不由打趣道:“小伙子,她可是你的心上人?”
闻言,走在前面的少年突然身体一僵,脚步微停,沉声道:“不是。”
妇人道:“那你这么在意她是为了什么?”
少年喃喃道:“因为她很痛苦。需要人在意。”
妇人问:“你们怎么会在山洞呢?”说到这里,少年沉下眉眼细细想了一番,语气淡淡道:“我路过发现了她。”
花溪经历那样的事,如果让她知道了自己亲眼目睹了,她又会怎么面对自己,会不会陷入那场梦魇里出不来?
一番思量之下,少年觉得还是装作一个陌生人相处比较好。妇人听后若有所思道:“像你这样的好人可不多见了!”
“走吧,前面那个小茅屋就是老身的草堂了。”
顺着小路隐隐可以看到一间屋舍,袅袅炊烟升起,篱笆小院,看起来也算是个清新脱俗的居所。
少年听后,驻足望向身后,突然道:“我替你背药篓!”
妇人摇摇头道:“行了,小伙子 你的一颗心呐,全在那姑娘身上,到时别把我的药给弄丢了,走吧!”妇人在身后催促着,少年在前面稳稳地走着。
老妇放下背上的药篓,先带着少年和花溪进了屋子。
屋子里有着简单的陈设,少年一进去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有些苦,还有些甜 具体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
见少年凝眸,一副警惕的模样,妇人走到床边收拾了一番床榻,笑着道:“别紧张,那是老妇调的药香。有助于人的血脉晕运行,没有问题的。”
少年将花溪放到床上,细心地盖好被子,坐在床畔,一脸担忧地看着女子的容颜。
妇人瞧着,也不打扰他们,迈着慢步便走了出去。
转眼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门口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少年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他先是望着安静沉睡的花溪一眼。确定后者无事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