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奇凑上来,问:“那个……覃颂啊等我砖送完了,继续干点啥?”
覃颂一眼看出他的紧张,有些发笑道:“你不要那么拘束,我不吃人。”
“没、没。”黄大奇是看着他刚刚拦着一个个妇女要电费钱,心里有点发憷。
怕自己干活干得不好被扣工资,就啥都想问一下。
“什么都可以干,帮我爸二弟把定型的红砖搬进土窑里,和明鹊一块铲泥巴也行。”
黄大奇连连点头,“好好。”
覃颂经过几天相处,觉得黄大奇很靠谱。
“也可以跟着我爸和二弟学学烧砖的火候。”
黄大奇连连摆手,直摇头,“不行不行,那可是细工活,别到时候一窑砖烧毁在我手里就完蛋了啊!”
他慌得很,搞砸了被覃颂赶人,还得赔钱。
“我还是干苦力吧,你不是要改造房子吗?是不是要从山上砍木头,我帮你扛木头!”
“也行。”覃颂不强求,烧砖这事的确需要耐心和细心,比做模型难。
他没跟大外甥提,是因为孩子还在长身体,而烧窑要通夜守夜的。
龚明鹊耳朵尖,跑过来嚷嚷。
“小姨夫你什么意思?让他跟着学烧窑,为啥不让我学啊!”
“你毛都没长齐,学个毛啊!”
“谁毛没长齐!咱们裤子一脱比比看?”龚明鹊一脸挑衅。
覃颂飞起一脚过去。
“嗷!”
“嘴怎么那么碎,滚回去干活!”
龚明鹊揉着屁股跑回去,委屈巴巴的。
跟覃二宝吐槽:“啥意思啊?我是他大外甥啊,都不让我学。”
覃二宝笑道:“那是在照顾你,你以为看火好玩呀,晚上守夜,火得盯好,眼睛疼还睡不好。”
“心疼我?关心我么?”
“对!”
龚明鹊顿时开心了,干起活儿来更认真。
覃颂看着大外甥,不仅仅是温暖能概括出来的。
这一世,夫妻感情还在,孩子还在,亲戚都还在。
再也不用体验上辈子的孤苦人生了。
一个人,生意做得再大,金钱挥霍再多,没有家人没有爱,像一头行尸走肉,是很可怜的。
“……覃颂。”
蛮小声的叫声。
覃颂回头,目光从水泥塔一路下十几个台阶。
王翔苦兮兮站在最下面的台阶上。
他走到水泥塔前,眼光变冷:“你还好意思来!”
几个大步奔下台阶,一个耳光抽过去。
“你他妈怂恿一帮人来我家闹事!想死是不是!”
王翔摇头:“没,他们看见你骑个摩托绑着彩电,就问我。我随口一说,不是故意的。”
那帮子烦人精在覃颂这吃瘪,现在看见他就破口大骂。
一两个人骂他还能对骂几句,一帮老妇少妇对着他狂喷,他是真受不了了。
更怕覃颂得空了找自己麻烦,赶紧上门道歉。
“少跟老子放屁!”覃颂直接给王翔踹下台阶。
王翔滚在路边,顾不得拍身上的泥,爬起来蹲在那:“我真没有,村里那帮人烦死了,你帮我说说话呗,不然我老婆也不回来……”
覃颂捡起一块破砖头,王翔见状吓得就跑,边跑边道歉。
龚明鹊拿着铲子跑过来。
“小姨夫是不是要干架啊?”
“干你的头啊,一天到晚就喜欢干架是不是?”覃颂无语地斜眼看大外甥,扔了手里的砖头,开始卷起袖子:“来,我俩来一架?”
“不不不,玩不起!”龚明鹊扛着铲子回去继续铲泥巴。
小姨夫的身手他是见过的,力气猛如水牛,他只是头小牛崽。
覃颂目送王翔跑着跑着,跑到寡妇周苗儿家的田前。
寡妇周苗儿是云喜的堂姐。
想起什么,他眼底露出兴奋的光芒,“王翔,你的牢狱之灾,快来了。”
而且不需要他主动动手!
王翔失魂落魄走在路上,田里的寡妇周苗儿看见他,开心地喊:“翔哥翔哥!”
“干嘛?”王翔一脸菜色,头上的白纱布已经泛黄,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
没有老婆在家,他几天不洗澡不洗头不洗脸不换衣服。
“嘿嘿嘿,翔哥你反正没事帮我挖会地呗?”周苗儿很白,太阳晒不黑的那种白,笑起来像朵百合。
王淼身体里某种蠢蠢欲动被百合花触发了,双手背到身后一脸傲气走过去。
“帮你挖地,我有什么好处?”
“覃晓梅还没回家吧?这样、你帮我挖地,今天明天的饭我给你管了!”
“有肉吃吗?”
“没有我也得去给你买点肉吃啊!”周苗儿三十来岁,两年前死了老公,为了两个孩子不舍得离开,每天盯着村里的闲人,想着能忽悠一个给自己种种地。
老婆跑回娘家的王翔现在成了她的目标,王家是覃家村里的单姓人,当初能落户靠着祖辈有几个钱。
要是能趁机从王翔手里捞点钱,那就太棒了!
于是,王翔给她挖地,她嘴巴比蜂蜜还甜,各种夸奖。
王翔说渴了,她亲手把水壶送到他嘴边,等他喝完了,自己也就着水壶喝上一口,目光妖媚地冲王翔眨眼睛。
王翔只觉得要命,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加快挖地的速度。
傍晚,覃颂看见对面河边田埂上一前一后的王翔和周苗儿,嘴角的坏笑是藏都藏不住。
“二宝,你过来一下。”
“干嘛大哥?”覃二宝一脸单纯凑到覃颂面前。
覃颂压低声音只让二宝能听见,“你晚上回去路过周苗儿家跟她聊几句。”
“聊啥?”
“聊王翔在镇上跟着赌场混,挺有钱。聊他老婆最近发脾气回娘家,没人管他。”
覃二宝虽然木讷,但成绩好,脑子自然是好使。
眨巴几下单纯的大眼睛,就明白了大哥想给人家加催化剂!
弱弱地说:“这样对周苗儿不好吧?”
“怎么不好?我摁着她的头强迫她什么了?”
覃二宝摇头:“村里的人本来就不喜欢她,而且她还是大嫂的堂姐。”
“二弟,王翔必须吃牢饭,才能消我心头之气!至于苗儿姐,无论我们加不加催化剂,她的选择不会有任何变化。”
他不过是把事件提前!
好让王翔早点滚进去吃牢饭!
覃二宝也觉得王翔可恨,但还是觉得周苗儿可怜。
覃颂皱眉,握住他的肩膀问:“你不是天天住村尾,跟人家有什么了吧?”
“你想什么呢!我只是看她一个寡妇可怜,这要是跟王翔扯上了关系,回头在村里还能待下去吗?”
覃颂使劲揉了揉二弟的脑袋,语重心长道:“我这么跟你说吧,无论是你还是王翔或者村里其他男人,在她
眼里就是冤大头。同情她就等同于把自己的命根子朝她手里送,她想掐就掐,想掰断就掰断!”
“……”覃二宝默默夹紧了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