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欢哭累了睡了过去,醒来时心情平复很多,看着窗子透进来昏黄的日光,应该是落日时分,打开房门,那人站在院中,因夏季天气较热,额头上沁满了汗珠,看到那扇门打开,呆滞的眼神瞬间有了光彩般看向那道身影。
贺清欢顶着哭肿的眼睛径直走到院中,缓缓坐在石凳上。
“欢颜。”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一丝沙哑,朝着走廊处喊了喊,全程无视那随着她移动的目光。
“在,小姐,我在。”廊下的欢颜小丫鬟听到小姐的召唤,连忙应道,一路小跑来到石桌前。
“欢颜,我饿了。”贺清欢嘴角微微上扬,挤出一抹笑容,对着小丫鬟说道。
“好嘞!小姐,我马上去给你准备。\"她便一溜烟地向厨房跑去。
云景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始终落在贺清欢身上,眼神温柔而专注。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打扰她,只是默默地陪伴着。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欢颜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回到了院子里,摆放在石桌上。
贺清欢小口吃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吃饱后起身来到了云景身边,看着他的眼睛,二人对视,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什么也没说。
这时,青竹看到侍卫骄阳疾步走进来,他是云府的侍卫,平常跟着云景在大理寺当差,下差的时候会回到府里,这个时辰来别院想必是府中有事,骄阳在云景身侧半跪着行了一礼,
“大人,丞相让您现在回府。”
云景还是看着贺清欢,眼神平静,并没有因侍卫的话荡起波澜。贺清欢转头离开了他的视线,快走到房门口时淡淡地说道:“你先回府,有什么话等回来再说。\"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云景眼神微动,跨步走出了别院,骄阳和青竹跟随而去。
云府老太君院。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云丞相带着愠怒对儿子说道。
”见过祖母、父亲、母亲,叫孙儿回来可有何事?“云景一一见礼后淡淡的开口。
”景儿啊,媒人已经去沈府说了亲,你选个良辰吉日过去送聘礼,顺便见见你的未婚妻子。”老太君带着慈爱的语气说道。
云景微微皱眉,脸色并不好看。
母亲见此对儿子语重心长地说道“景儿,那首辅之女沈吟洛在皇城名声极好,方方面面与你都很般配。”
沈逸尘冷着脸,“我知道你在别院养了那个女人,你一向洁身自好,没有妾室通房,现在有合了心意的养着也就养着了,为父并未干涉你,可婚姻大事你且要上心些。”
“最近朝中有些小人背后搞小动作要对我云家不利,你不是不知,为父虽身为丞相,却树大招风,那沈岸身为首辅,却从不拉帮结派,为官名声极好,如果这婚事成了,有心之人想做些什么也会忌惮沈岸对朝局的影响,与他联姻对我云家百利而无一害,恰好那沈岸之女一直倾心于你,你仔细斟酌,应该知道怎么做。”
云景眉头微皱,一脸凝重地看着眼前的父亲。他缓缓地弯下腰,深深地向父亲行了一个礼,此刻的他,周身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息,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挣扎,他深爱着贺清欢,又深知身上所背负的责任。这种矛盾让他感到痛苦不堪。
云景脑海里浮现了女子那抹笑容,像是不可控制一样开口说道:“父亲,儿子可以不娶妻吗?一辈子不娶正妻,不纳妾室,可以吗?”
云景不知是在问别人,还是在问自己!
他的这番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云夫人和老太君慌张的看着云父,只见他脸色由黑转红,勃然大怒。
“逆子,你瞧瞧自己说的什么混账话?莫不是被那女子灌了迷魂汤?”
“你身为云家嫡子,背负着家族的兴衰荣辱,岂能有荒唐的想法!”
“你既已生在云家,就要时刻谨记肩上的责任,怎可如此儿女情长。”
云景听到父亲的呵斥,低下头,眼中的伤感之色再也隐藏不住。
“父亲,我年方二十便状元及第,如今还担任着大理寺卿一职,以我的能力和地位,您应该相信我有足够的实力来保护我们的家族。”
然而,云父冷哼一声,脸上露出怒色:“哼!你真的以为自己现在是朝廷高官,又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就可以高枕无忧、风光无限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再不娶妻生子,那些大臣们会怎么看待你?他们肯定会弹劾你身为一名官员,却因为一个女人而不顾多年的礼义廉耻,简直就是不堪大用。到时候,就连皇帝也会对你失望透顶,认为你难堪大任。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在我天勤朝,那些平民百姓娶妻都要看门当户对,否则就会被看不起,你一个贵族,如若如此行径,致我云家于何地,致天勤贵族于何地?”
云景沉默了,在心中不知是怎样的思想斗争让他疲惫不堪,最终还是无奈的妥协了。
“父亲,祖母,母亲,你们放心,儿子这几日就去沈家送聘。”
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云家几人一脸无奈地望着他的背影。
夜幕降临,一阵悠扬的琴声从院子里传出,回荡在夜空中。
云景听到这阵琴声,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悲痛之情。贺清欢看到走廊中缓步而来的那抹身影,止住了琴声,站起身来向他迎去。走到近前,贺清欢轻声问道:\"你回来了,府中可有何事?\"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之意。
云景默默地看着贺清欢,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眼中似乎有一种破碎的光芒,随着烛火的跳动而闪烁不定。
“清欢,我今日和父亲说,此生不娶妻不纳妾,父亲他......”云景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听到这话,贺清欢的心猛地一揪,她深知云景为了自己与他父亲说出那些话时,会是顶着怎么样的压力。于是她轻轻踮起脚尖,紧紧抱住眼前这个男人,她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云景,没事的……”贺清欢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哽咽着:“都是因为我,才会让你如此为难。我知道,观念就像一把无形的枷锁,牢牢地控制着人们的思想。这段时间我们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尽情享受彼此相伴的日子。足够了。”
在夜空下,二人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