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走就走。
迟夭从自己的纳戒里头拿出几张隐身符,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呲起大牙来:
“这是小夭从师父留下来的书里,依葫芦画瓢画出来的,先前我试过,效果可好啦!但是最多只能支撑小半个时辰哦。”
于是。
几人依旧还跟做贼似的猫着腰,贴着墙根,跟在了林行幽身后。
正说着,路过花丛时,商子裕不小心踩断了根枯枝,“咔嚓”一声,在寂静的夜里跟放鞭炮似的。
言如风扭头瞪他:“老四你动静小点儿,我们是去救人,不是去赶大集!”
商子裕扣了扣脑袋,低声道:“这么点声音别人只会以为是野猫,快点走!”
迟夭看看前面的二师姐,又看看身后的四师兄,轻声问道:
“我们不是贴了隐身符么,为什么还要如此小心?”
玄祁被点醒了,有道理嗷。
但看着前面几人依旧猫着腰,他刚刚直起来的腰又弯了下去。
于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第一次做这种事儿,你师兄师姐没啥经验,我猜老六想的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迟夭闻言恍然大悟,不愧是六师兄,果然是深思熟虑。
几人继续往前走,没过一会经过了一片小树林,还没靠近,便听见一声声清脆又狠厉的鞭响,伴随着隐忍的闷哼从林内传出。
林行幽眸子一顿,几人悄无声息地便停住了脚步。
众人定睛看去,姜怀仁面色阴沉,手上握着一道长鞭,正万分狠厉地一下下抽打在跪在地上的人背上。
那人背上,一道道血痕瞬间绽裂衣衫,皮开肉绽,有鲜血汩汩流出,洇红了衣袍。
姜怀仁边打边低声怒骂:
“你这废物!我叫你盯紧鸦羽宗,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门下弟子在启灵山庄就这么死了,你竟然半点不知?”
大家听到他这句话,顿时面面相觑。
那人双膝跪地,身形摇摇欲坠却不敢闪躲,声音闷闷的:
“师父,徒儿知错。”
听到这声音,言如风眉头微微挑起,那人不是沈琅还能是谁。
这边沈琅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姜怀仁就猛地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踢翻在地:
“别找借口!我在这凤麟大陆摸爬滚打多少年,见过的绝世天才入过江之鲫,比你天赋卓绝的多了去,可独独只收了你做关门弟子,要灵材给灵材,要功法秘籍给功法秘籍,结果呢?关键的时刻掉链子,在堂上你竟然为鸦羽宗的那些人说话?我这些年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没有我,你恐怕现在还在外头捡垃圾!”
迟夭看得目瞪口呆,小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满心愤慨,轻声道:
“这姜怀仁怎如此狠毒!沈琅哥哥根本就没做错什么,他竟然这般下死手毒打,这哪里有半分师徒情分,根本就是只把他当顺手的工具嘛,稍有不顺心就肆意打骂,简直太过分啦!”
玄祁微微点头,十分赞同:“太过分啦!!”
晏紫汐亦是卷了卷自己胸前的发丝:
“这堂堂上清宗宗主,心胸狭隘至此,手段还这般卑劣,平日里定是惯会欺压门下,可怜这沈琅长了一副如此冷傲的好皮囊,没想到背地如此卑微无下限,啧啧,枉姐姐我昨日还对他高看了几分。”
商子裕冷哼一声:
“这老匹夫,怕是借题发挥,李肆之死本就蹊跷,他自己心里有鬼,却拿沈琅撒气,还搞道德绑架这一套,怕不是想借此立威,稳固自己那摇摇欲坠的宗主之位吧,就这也配做一宗宗主?”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姜怀仁手中长鞭一收。
那鞭子犹自滴着沈琅的鲜血,在地上的树叶上染出一片刺目的嫣红。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沈琅,冷哼一声,寒声道:
“听好了,从现在起,李肆那档子破事你无需再插手,这两日那个姓林的自会使出全身解数给咱们上清宗呈上一个满意的答案,你且把心思清清,别再给我添乱。”
说完,姜怀仁微微俯身,凑近沈琅,那森冷的目光仿若两把利刃,直直刺向沈琅,一字一顿道:
“接下来,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鸦羽宗的言如风,你知道吧?明日你哪里也不要去,想尽办法再拍卖会结束前,把他单独约出来,干净利落地解决掉,我会给你留几个人在暗中帮衬,如果他那几个同门阻挠,就不要留一丝活口,懂?”
沈琅浑身一颤,不顾伤口撕扯剧烈,猛地抬头,双眼满是惊愕,色声问道:
“师父,徒儿来上清宗这些年,赴汤蹈火从未犹豫,可杀言如风这件事……我不明白,为何要置他于死地?还望师父明示!”
姜怀仁瞬间暴跳如雷,飞起一脚踹在沈琅的肩胛处,伴随着骨骼咔嚓一声脆响,沈琅整个人横飞出去,冲冲砸倒一片灌木丛,枝叶碎屑纷飞。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徒!敢质疑我的命令?我吩咐的事情,你乖乖照办便是,言如风之事,涉及宗门机密,你还不配知晓!别再啰嗦半个字,否则……”
姜怀仁说着,手中长鞭再次扬起,作势要抽,“我现在就废了你这身修为,把你逐出师门,看你在外头能混成什么模样!”
沈琅瘫倒在地,满脸血污,嘴唇青紫,眸光微微闪烁着。
倏地,他的目光一寸寸上移,定格在林外某一处。
姜怀仁并未发现他的异常,眉头皱成个死结,深知若是把这徒儿逼至绝境,万一鱼死网破也麻烦,当下深深叹了口气,语气稍缓,故作无奈道:
“琅儿啊,为师也有难言之隐,并非故意为难你。”
“上头施压如山,那言如风的生死,与上清宗根基息息相关,一旦此事不成,我上清宗百年基业都将毁于一旦,万千弟子性命堪忧呐。为师所做一切,皆是为了保住宗门,护你周全,你好好思量思量,莫要再意气用事,辜负为师一片苦心!”
言罢,姜怀仁袍袖一挥,大步流星而去,只剩沈琅一人浸在血泊之中,衣衫褴褛,身形残破。
这边的迟夭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三……三师兄,沈琅哥哥他……是、在看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