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小心翼翼地拎着药包,尽快的赶回了家中。
一进门,他就径直走向院子里,将之前买的饲料撒向这几天刚刚买回来的一群鸡鸭。
昨天一晚上没吃饭,这些小家伙们饿得不行,吃的飞快。
喂完鸡鸭后,时安拍了拍手,转身走进厨房。
厨房里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息,灶台上摆放着面粉和各种调料。
时安熟练地拿起擀面杖,开始用力地擀起面饼来。
他一边忙碌着,一边心里还惦记着大理寺的事。
其实,他内心深处非常渴望能够一同前去,但楚辞坚决地让他先回家,并告诉他男儿身不太方便参与其中。
虽然知道楚辞是不想他被搅和进麻烦中,但心中仍旧略有不甘。
但时安向来都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最终还是没有再坚持己见,乖乖地回了家。
日头逐渐偏向中央,一阵开门声传来。
时安心头一动,抬头望去,只见楚辞正快步向他走来。
男人一脸惊喜地迎上前去,有些疑惑地问道:“结束了,这么快?”
楚辞微笑着点头,轻声回答道:“事情进展得比想象中顺利许多。那些作恶多端的坏人都已被绳之以法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安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连连说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大家就能安心过日子啦。”
“确实,今日做了什么饭,从门口就闻到香味了....”
“做了你喜欢的....”
日子慢慢过去,经过数日精心的调养,楚辞的身体早已完全康复如初。
而明天,就是会试放榜的重要日子了。
这天清晨,天色才刚刚破晓,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楚辞迅速从床上翻身而起,匆匆穿上衣服,然后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原来是聂圣陶来了。
她正是那位舞弊的聂衔珠之姐,此刻正金尊玉贵的站在门前,身后跟着不少女仆。
楚辞微微挑眉,目光锐利地看向对方,“你…找我何事?”
聂圣陶没说话,她身后两个身强力壮的仆人费力地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缓缓走来,恭敬的放在了地上。
站在一旁的聂圣陶伸手指了指那个箱子说道:“楚娘子,这里面装的都是我们聂家给您的赔偿,还请笑纳。”
楚辞听言,迈步走到箱子前,伸手轻轻掀开盖子。
刹那间,一片耀眼的金光闪耀而出。
原来箱子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黄澄澄的金元宝!
楚辞干脆利落地合上盖子,对着聂圣陶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这份心意我便收下了。”
此时的聂圣陶脸色有些惭愧,低头轻声说道:“实在抱歉啊楚娘子,都怪我家家教不严,才险些酿成大祸,还望您大人大量能够多多包涵一二。”
楚辞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道:“嗯,此事我已知晓,这补偿我收了,一人之过,不祸及家族。”
聂家虽然世代家主都在朝廷做官不高,但祖上产业颇多,开了不少钱庄,跟很多达官贵人都有点交往,楚辞自然不会拂了她的面子。
听到这话,聂圣陶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日后若是楚娘子遇到什么棘手的难题,只管向我们聂家开口便是,只要力所能及,我们一定倾力相助!”
楚辞轻点了下头,表示明白,然后静静地看着仆人们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装满金元宝的箱子搬进了她的院子里。
待那些人离开之后,一直在屋内等待的时安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快步走了出来。
他来到箱子旁边,打开一看,瞬间被眼前的金光吓住,“这是......这么多钱?”
楚辞悠然自得地将双臂环抱于胸前,身体微微向右倾斜,慵懒而又惬意地倚靠在大门旁边。
微风轻轻拂过,几缕秀发悄然滑落至她的肩膀,清晨薄雾之间,仿佛是蛊惑人心的妖鬼。
此时,她那双美丽的眼眸正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的时安。
见人流露出惊讶的神情,楚辞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缓缓上前几步后,轻声细语地向时安解释:“这是聂家特意送过来的补偿金。”
时安听到这话之后,脸色瞬间不好看了,只见他冷哼一声,愤愤不平地说道。
“补偿金?就算再多的补偿又能怎样?你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仅仅给一点钱财就能轻易地将我们打发了?”
面对时安的不忿,楚辞却显得格外淡定,她伸出手轻轻地揽住自家夫郎的肩膀,温柔地安抚。
“好了,别生气。既然人家已经把钱送来了,不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有了这笔钱,晚上我就不必再出去了,这样,你...不开心么?”
听了这话,时安心情渐渐平静,仔细想想,似乎有些道理。
“还算他们有点良心。”
放榜的日子热闹非凡,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放眼望去,人群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向着榜单所在之处涌去。
有的人金榜题名,欣喜若狂,笑得合不拢嘴;而有的人则名落孙山,悲痛欲绝,哭得撕心裂肺。
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们汇聚在这里,构成了一幅生动鲜活且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画面。
在这片喧闹嘈杂的人海之中,楚辞的名字宛如夜空中最璀璨耀眼的星辰,轻而易举地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毕竟她是榜首,实在太过显眼,让人难以忽视。
时安一眼便瞧见了楚辞的名字,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喜悦。
他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紧紧拉住楚辞的手不停地摇晃着,激动万分地喊道:“妻主,快看呐!你竟然是榜首,真的是榜首啊!”
“嗯。”
楚辞微微颔首,其神色间并未流露出过多的讶异之情。
此次会试的考题,她和老师成功押中。
虽说在答题过程中,由于某些原因致使书写稍显吃力,但对于所答内容,她依然有着十足的把握。
所以荣登榜首,她不是太惊讶。
下一秒,周围那些听闻楚辞是荣登榜首之人,瞬间一拥而上,将她紧紧地围在了中间。
众人七嘴八舌,口中皆是溢美之词,满是对她的祝贺之意。
更有甚者,妄图借此机会与其攀上关系,以谋取私利。
甚至还有些人家,一心想着榜下捉媳,欲要将自家的儿子许配给这位才貌双全的女子。
面对这般喧闹嘈杂的场景,无论是楚辞本人,还是陪伴在侧的时安,皆难以忍受。
两人相互配合,费了些力气才从人群的重重包围之中成功突围而出。
待知晓了具体名次之后,楚辞便携着时安踏上了归家之路。
时间转眼来到正午时分,周韵得知楚辞成绩,特意前来邀请她一道前往老师家中用餐。
周韵带着宋尹,楚辞带着时安。
就这样,五人围坐在一张餐桌旁,共同享用午餐。
此时正值九月初旬,天气相较于盛夏时节而言,已然不再那般酷热难耐。
而宋太傅府上所准备的菜肴,口味偏向清淡,对于向来偏好肉食的楚辞来说,实在寡淡,她仅仅食用了一碗,便再也提不起进食的兴致了。
楚辞高中金榜,作为他的恩师宋太傅更是喜不自禁,破例饮了些酒。
这一举动让一旁的宋尹有些忧心忡忡,忍不住念叨起来:“母亲啊,您身子骨向来不好,医官可是再三叮嘱过,不让您饮酒呢!”
宋太傅听后摆摆手,微微一笑,“今日实在喜悦,就破例一次吧。”
说罢,她转头轻唤:“楚辞。”
“老师。”
宋太傅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朝堂之上风云变幻、艰险异常,往后的道路……”
话未说完,便停住了,但其未尽之意已不言而喻。
楚辞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老师请放心,学生心中自有分寸。”
宋太傅闻听此言,沉默片刻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回首往昔,她一生在官场摸爬滚打,历经无数风风雨雨,直到晚年方才得以安享些许清福。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楚辞乃是百年难遇的将才,且大宁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局势动荡不安、外患严重,她原本并不打算再收徒弟的。
很久之前,在周韵之前,宋询章也曾有过一名弟子。
此人为人正直刚毅、品德高尚,犹如那挺拔的松竹,宁折不弯。
只可惜,落得了一个凄惨无比、不得善终的悲惨结局,众人皆为此唏嘘不已。
那时的宋尹年仅六岁,尚且年幼懵懂的他,仅仅知晓母亲在某段时间里将自己整日整夜地关在了书房之中,久久未曾踏出房门半步。
她所珍爱的学生,只因不慎开罪于权贵,最后竟然竟连死后收殓尸体这样最基本的体面都没有。
这对于视学生如同亲生子女一般的宋询章而言,无疑就像是有人拿着锋利的刀刃,在一点一点地切割她那颗早已破碎不堪的心。
也正因为这件事情,她曾数次坚决地回绝了周韵想要拜师学艺的请求。
若不是周韵始终坚持不懈,再加上宋尹对她心生喜爱之意,恐怕宋询章真有可能这辈子再也不招收任何弟子。
想到此处,宋太傅不禁又仰头多饮下了一杯烈酒,随后便在宋尹小心翼翼地搀扶之下缓缓返回了卧房。
此时,时安正默默地陪伴在楚辞身旁,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只是静静地为她夹取菜肴。
待到所有人用餐完毕后,周韵引领着楚辞去了书房,二人在那里交谈甚久,才结束这场长谈。
太阳渐渐西沉,夜幕已然悄然降临之际。
楚辞这才带着时安缓缓走出了太傅府。
两人并肩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望着周围熟悉的景象,时安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妻主。”时安轻声呼唤道。
楚辞闻声低下头来,目光温柔地落在他身上,“怎么了?”
时安愣愣的看着对面的人,眼中隐约有泪意,“这一切都是真的么?会不会是我临死前产生的幻觉呢?”
楚辞眨了眨眼,随后伸出手指弹了一下时安的脑门儿,发出清脆的响声。
时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有些懵,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脑袋,神情有些不可置信,“妻主!你!你怎么弄痛我啊...”
那模样活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楚辞见状,摸了摸他的鼻子:“谁让你总是说些让人不安心的话,该打……”
时安自知理亏,撇撇嘴小声哼了一声,“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嘛......”
听到这话,楚辞脸色一正,严肃地说道:“不许再提那个‘死’字,不吉利。”
以往的楚辞对于这类字眼并没有太多忌讳,然而自从得知时安在上一世孤独地死在了冰冷的冬天之后,这个字便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每每想起都会隐隐作痛。
感受到楚辞的正视,时安连忙点头如捣蒜,乖巧地应道:“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说话间,他将楚辞的手挽得更紧了些,“我呀,要一直陪在妻主身边,和妻主一起长命百岁、白头偕老。”
听到这儿,楚辞才露出笑颜,“对,我们都要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