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还是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家人都来相送了,李奎勇他妈,下面弟弟妹妹也都来了,
“奎元,我走了,家里就要你照看起来,小梅,还有你们俩,要听二哥和咱妈话。”
几人都是点头,“大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行了,我过去了。”
来到罗建国、二毛这边,“建国、二毛……跃民、郑桐他们呢,怎么还没来?这马上要出发了。”
“谁知道了”,罗建国往进站口位置眺望着,
“娘的,这几个家伙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列车员也在催促了,“火车马上要启动了,赶紧上车,上车……”
“走吧,走吧,咱先上去!”
跟着人流挤上了列车,“呜呜……”火车头几声低沉的轰鸣,浓烟滚滚,车轮缓缓滚动,钟跃民几人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窜上其中一节车厢,把就要关门的列车员差点撞倒,骂骂咧咧一通,几人也没搭理,快速挤入了人流里,跟李奎勇他们汇合。
“槽,跃民,郑桐……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猴儿腚乐冀中爆句粗口,见宁群一身伤,“这怎么回事?”
“来来,二毛,别坐着了,让个位!”
钟跃民招呼着,“出点事,让宁群坐着。”
二毛把位置让开,把宁群搀扶到座位上,“小宁伟怎么来了?跟我们一块下乡?”
钟跃民擦把汗,
“一块走,昨晚我让王主任开了条子,不过人现在也不是主任了,昨晚咱院里那么大动静,你们不知道?”
“啥动静啊?”
钟跃民指指上头,
“又闹起来了,争位置呢,王占英下去了,不过不关咱事,歇着吧。”
直接席地而坐,整个车厢全是人,真就是闷罐子,眼下京城到陕北那边的延安、榆林市是没有直达火车的,得先到西安,然后再转火车,火车先是南下,经过保定,石家庄、然后转向西,郑州、洛阳、渭南……一路况且,况且,一开始一个个还挺兴奋,在车厢里唱着红歌,喊着口号,斗志昂扬,在他看来一句话总结,
年少轻狂,少年不知愁滋味!
熬了两天一夜,消停不少,都在自己座位上东歪西倒睡着了,第三天清晨到的西安站,下了站,再买上去铜川的火车票,转而北上,期间他想去找找秦岭的,应该跟他们在同辆列车上,只是人太多了,别说走道,都没法下脚,他吃喝拉撒都躲进空间里解决的,穿过一节车厢,跟打了场肉搏战一样,不折腾了,按正常轨迹,到时应该分配在一个县城。
又是半天时间,到了铜川后,还没到,继续北上,没火车了,只能改做长途汽车,到了下午三四点,到了延安市,有些还要去榆林市,大队伍就要在这儿分散了,知青们去周边的县城报到,继续坐长途车,钟跃民他们去的是靖边县,在车上碰到了几个‘熟人’,钱志民、曹刚几人,还有那个蒋碧云,这妞儿头上裹块红色格子围巾,眼神愤愤,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瞄,
“哎,跃民!”
坐一边的郑桐用胳膊肘捅了下,
“那妞儿我感觉眼神不对啊,怎么老往咱这儿瞅?你魅力够大的,刚来就拍上一个了。”
钟跃民呵一声,
“郑桐,你可以再去配副眼镜了,这妞儿你认识,熟人,这么快就把人忘了?”
“熟人?”
郑桐又仔细把人打量下,没记起来了,不是眼神差,是过去拍的婆子太多了,哪记得谁是谁。
“谁啊?”
“上次你和袁军不吹嘘拍到个婆子,愣装成人表哥,最后还被那妞儿叫来公安,把你俩给捶了。”
“我去!”郑桐记起来了,“是她?!”低声道:
“我说瞧咱这眼神露着凶光,敢情还是冤家”,顿时没了兴趣,
“千万别分到一个大队,不然哥们可没好日子过了。”
钟跃民笑笑,没吱声,心道不分一个大队,你俩怎么凑对?
一路颠簸,到了县城天都黑了,这一趟行程从京城到插队县城,将近四天时间,县知青办给安排在革委食堂吃了顿晚饭,有白面馍,还有道荤菜,土豆烧肉,肉虽不多,众人吃得开心,
二毛道:“跃民,陕北条件也还可以,没先前说得那么差,你看看,白面馍,猪肉,咱在京城也不能天天这么吃。”
“兴许到下面大队,请咱吃更好的呢。”
乐冀中插一句。
“你俩想屁吃,谁过年不吃顿饺子?”钟跃民道:
“咱今儿刚来,要是黑面馍,咸菜招待你,怕是人还没到下面,就想跑路回京了,这哪成,都现实点,做好心理准备。”
吃完饭,安排住进了招待所,说是招待所,其实就是窑洞,大炕,一个炕能睡十多个人,赶了将近四天的路,都累了,躺下就睡,没一会呼噜声四起,钟跃民下了炕,要出去,
“你干嘛去?”郑桐醒了,趴炕上道。
“睡你的,转转!”
出了窑洞,直接来到知青办主任办公室,敲了敲门,得到应声后开门进去,马贵平正坐在办公桌看着下乡知青的名单,统计分配到下面各公社大队事宜,以为是下属进来,头也没抬,
钟跃民来到办公桌前,恭敬道:“马主任,您好。”
马民贵平这才抬头,见面前站一年轻人,陌生,不过见人样貌,心里“咯噔”一下,
“你是?”
“马主任,我是今儿到的知青,从京城来的,刚你在食堂讲话,我也在下面,马主任,您抽烟。”
兜里摸出包牡丹,递根上去。
马贵平也没接,这烟可不便宜,而是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啊?”
“马主任,我叫钟跃民!”
“你老家是湖南的吧?”
“是!”钟跃民顺着人话,他这位马叔叔,过去自个老子的警卫员,估计已经认出他了。
“你爸是钟山岳?”
钟跃民佯装惊讶,“马主任,您……您怎么知道的?“
马贵平哈哈笑起,起身道:“我怎么知道,你小时候我都抱过你,我是你爸过去的警卫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