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虎耸耸肩。
是啸哥哥执意要背的,他拗不过。
他人高,他根本抢不下来。
看他穿着厚重的大氅站在田埂上,温梨无语望天。
打扮成这样过来,这不是来干活,是来当监工的吧?
这哪里是干农活之人该穿的样子。
所有人直起腰板,视线全部聚焦到他身上。
“哟,黄啸也来了,看着气色好了不少呢。”
“长得真是俊俏,这也太好看了点,我的眼睛都看直了。”
“可不是,和梨丫头多般配,男俊女俏,天生一对儿呀。”
叽叽喳喳一片赞扬声。
某人抿着嘴角朝各位婶子礼貌微笑,这一笑,差点迷晕一众老少妇孺。
果然美色误人。
温梨叉着腰看着高处闪闪发光的男人,无语地叹口气。
“快下来吧,别杵在上面了。”
像只斗志昂扬的大公鸡,花枝招展。
因着他这花里胡哨的打扮,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扛着大谷斗下来的黄林。
虎子带着他从边上绕下来,寻了一块宽地放下背篓。
温梨招呼大家:“我自己包的荠菜腊肉饺子,想来婶子们肯定没吃过早食,请大家尝一尝。”
“东西不多,大家莫嫌弃。”
“瞧你说的,我们可都知道你的手艺,你这谦虚了不是,怎么可能嫌弃。”
“还未吃过早食的小辈们,可以上去尝一口,但每人最多吃三只,不许哄抢多拿。”
七奶奶发话,孩子们一窝蜂朝田埂奔去。
虎子将背篓里的饺子取出来分给大家,萧行严则拎着手上的篮子朝她走来。
等走到她这块稻田边,他朝她招手:
“过来吃一口,你也不曾用过早食。”
温梨本不想理会,打算再割一会儿,不想赵淑芳见她不搭理人,将她手上的镰刀夺走,推推她。
“快去,你家黄啸等着你呢。”
几个嫂子也笑容满面看向她,朝她使眼色:
“快去呀,莫让人家等急。”
温梨无奈,只能转身上田埂。
“温姐姐,这个饺子真好吃。”
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不停欢呼,还朝她挥手道谢。
“好吃就多吃点,吃饱多捡点稻穗。”温梨笑着回应他们。
“嗯嗯,好嘞。”
孩子们塞的满嘴都是,连连点头。
萧行严过来时,顺手抄了一块大石,将石头放在边上,拍拍石面,示意她坐下来。
温梨去沟渠边洗了个手,因着早上没吃,她的肚子确实已经饿得咕咕直叫,她顺势坐下来。
萧行严从篮子里取出一盘饺子搁在她面前,又掏出两双筷子,分出一双递给她。
温梨接过,奇怪问道:“你也没吃过?怎么不在家里吃好再过来?”
“一蒸好就装篮子送过来了,怕你饿着,我自己饿几顿倒无伤大雅,饿着你我可是要心疼死的。”
温梨一噎,怪异打量他。
这男人,咋回事?她没会错意吧?
定是她想多了。
摇摇头,将一闪而过的可笑想法甩掉。
抚抚胸口顺气,温梨时刻提醒自己:这位是断袖,喜欢男子,对人好,估计是从小涵养好。
不可会错意。
一口饺子下去,满嘴清香,温梨眯了双眼,微微往旁边挪一点,与他拉开一点距离。
察觉到她的动作,某人朝他展颜一笑,伸手摸向她的头顶。
“干什么?”
“稻草。”
将取下来的一根杂草拿下来给她,萧行严温柔看她:
“多吃点。”
将整盘饺子又往她跟前挪了过来。
腮帮鼓鼓的温姑娘差点又沦陷在他这一笑就能迷死人的俊颜中。
晃了一会儿神,她快速又夹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打算逃离美色陷阱。
萧行严一把拽住她手腕,扬着嘴角慢悠悠说道:
“你说要教我干农活儿的,不能言而无信。”
“现在?你确定?”
萧行严认真点头,“确定。”
“穿成这样下地?”
大眼目不转睛盯着他这一身装扮,很是怀疑。
明明早上出门前,他穿的不是这一身,这是特意换了衣服过来的?
真确定是来干活的?
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萧行严挑挑眉,优雅地伸手解开身上的大氅。
招招手,让虎子把小背篓拿过来。
温梨注视着他一连串动作。
只见他脱下鞋袜,将它们整齐摆放好,掏出一双草鞋穿上。
再把裤脚和衣袖一扎,歪头看向她。
“如何?这样可行?”
温梨与她对视良久,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下去。
最后只能无奈点头。
“行!”
说着干净利落下田。
转头看他也跟在身后,毫不犹豫真下了满是烂泥巴的稻田里,未露一点嫌弃之色。
穿着一身锦衣华服下田割稻子,这位爷也是绝无仅有的一位。
温梨从筐里挑了一把锋利的镰刀递给他,带着他朝稻田中央走去。
众人抬头望过来,略微惊讶。
难得,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黄啸下地干活。
以前别说下田了,就算洗个鞋袜,黄婆子都舍不得让他动手,只让他好好念书。
温梨弯下腰,伸手握住一捧稻秆,开始示范:
“割稻很简单,我只讲一次,你自己慢慢领悟。”
“看好了,一手抓住稻秆,一手握紧镰刀,刀锋朝稻秆底下大概这样的位置,微微斜点一割。”
“喏,下来了。”
干净利落地割下一捧稻穗,温梨将割下来的稻穗搁置一旁,动作快速又麻利地继续割下一茬。
等稻谷割够一捆,她又继续移动脚步,开始割另外一捆。
萧行严看了一会儿,弯下腰,学着她的样子也开始割起来。
第一次不是那么顺利,刀口没放对,没割下来。
温梨提醒他用点力气,他真用上了力气,不想太过用力,直接将稻秆连根拔起。
文武双全的摄政王彻底愣住,没想到他竟然也有不会的。
温梨扑哧一笑,蹲下身托着腮帮看他。
“再试试。”
看他真在认真学,温梨还是鼓励了一句:
“扶住稻秆的手不要太用力去拽,稍微用点力握住就行,拿镰刀的手略微斜一点。”
“注意自己的脚,别稻秆没割下来,你自己的脚却削下来一块。”
萧行严侧目,静静按照她的指示再试一次。
嘶啦一声,这次很轻松就割下一茬。
面露喜色,他转头看向蹲在自己身旁的人,一副你快表扬我的期待神色。
“不错!”温梨很适时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赞扬道,“一教就会,聪明!”
某人得了夸赞,又似乎领悟到了诀窍,干劲十足地一茬接一茬开始认真干活。
越割越顺手。
众位嫂嫂捂嘴偷笑,看温梨用哄骗小孩子的把式哄着人卖力干活。
不由得摇头失笑。
又是个惧内好忽悠的。
等割完这块稻田,大家开始捧着稻穗去打稻粒。
萧行严跟在温梨身后,也学着她的样子抓了一捆。
女人的手娇小,一捆稻子她需要抱着过去。
身后的男人却一只手就抓起来毫不费力上前。
要不是干过农活的人心知肚明,还以为收庄稼有多轻松呢。
温梨将捧过去的稻穗搭在谷斗上,双手抓紧后,用力砸向谷斗内部两侧。
‘砰砰’两下,抖一抖,如此反复五六次,直到稻秆上的谷粒都掉在谷斗内,这才将稻秆扔到一旁。
这个简单,萧行严一看就会,只消两下,他手上的谷粒已经掉得一干二净。
手里的稻秆还差点被他摔得断成两截。
这力气真是不小,和黄林有得一拼。
婶婶们纷纷笑着夸赞:
“没想着黄啸第一次干农活,就做得这么好,真是不错。”
“这人长得好,读书也厉害,农活还干得如此出色。”
“哎,可惜了,怎么就不是我们家出来的儿郎呢。”
“你就别白日做梦了,这是梨丫头家的。”
“哈哈哈……”
这也值得夸?温梨无奈摇头,没接婶子们话里的打趣。
她这要是搭上一嘴,估计会越说越离谱。
还是默不作声,赶紧干活比较好。
隔壁稻田里,同样捧着大捆稻穗的黄林,沉着目光看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