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晋王等人进城的前一夜,王蔤特意从四郊五县农民的手里,收来数万斤的红薯土豆等耐寒耐旱的农作物。
因为她是直接从农民手里收的,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数万斤也不过五千多块钱。
王禀悉数发放到难民手中。
无论他们是用来饱腹,还是留着日后种植,都算全了彼此这段相识的缘分。
愿平安……
和谈停滞,已经快小半个月了。
赵构不像王云那么忙碌,作为闲散王爷,难免胡思乱想。
他对于与金国和谈一事,总觉得自己是凶多吉少,不敢继续前往。
可当日他是上表自荐,一是为了大宋,二是为了能在父皇和皇兄面前露面,但此刻细想之下,却发觉确实唐突。
尤其每到夜里,噩梦连连,惊醒后寝衣湿透,后怕不已。
他已受天子谕诏,回去便是违抗圣命,可假若往前走只怕命丧番邦。
赵构左右为难之间,便想到庇佑赵?的蔤神。
赵?一个杂种都能求得神明庇佑,他为何不能?
他与磁州知州宗泽最近相处不错,便下令把宗泽传唤来,商讨拜神求佛一事。
“嘉应神庙,颇有灵验。”宗泽五六十的年纪,头发花白,言语间有农家人的质朴。
听罢,赵构便带领一众人等上香求神,占卜问卦。
可万万没想到,他身边的人嘴漏得跟马蜂窝一样……
赵构前脚踏入嘉应神庙上香焚拜,后脚百姓就纷纷拥入庙前。
他们要让康王千岁给个说法。
“皇家千岁九大王!”
“九千岁!”
“不是已经在和谈了,凭什么拆我们的家,毁我们的良田?”
“王云在战乱之际,大肆侵犯民宅!”
“我家田地,辛辛苦苦种的,日盼夜盼好不容易马上就盼来丰收,就被王云下令毁了!”
“我家祖宅、祠堂,王云说拆就拆……”
庙宇外,熙熙攘攘的挤着成百上千的乡民,口音五花八门。
从乡民的叫嚷声中,赵构获知是来找自己讨要说法的,吓得连庙门都不敢出。
又不是他下令将磁州民宅拆除的,为何要找上自己?!
是王云要坚壁清野,不与金兵留东西的。
于是,赵构只好令始作俑者的王云出面劝谕民众。
“尔等要造反不成?
聚众闹事,谁给你们的胆子?!
想要抄家灭族!?”
王云闻讯赶来,对百姓大喧大呵。
他那一身尊贵的紫色锦袍非常显眼,很快就被人指出来。
有人叫嚷:“此人便是刑部尚书王云,坚持坚壁清野之人便是这厮!”
“拿着朝廷俸禄,不去打金人,偏偏对我们小老百姓下死手!”
“我们的房子,我们的地,是祖祖辈辈用攒下来的血汗钱购置的,你说毁就毁!让我们有何颜面再见列祖列宗!?”
百姓见到毁坏他们家园的罪魁祸首现身,群情汹涌。
聚集的人数,不断攀升。
“他名为我大宋官吏,实为金国奸细。
今日里,吾等当为圣主除去奸佞小人!”
“打死这个卖国贼!”
“奸佞小人!金狗细作!”
此言一出,愤慨的百姓不由分说,蜂拥而上。
“放肆!”王云的几个家仆哪里敌得过民怒?
他被围在其中,遭受乱民的拳打脚踢。
官帽打落,官袍撕碎。
无数重拳落在王云身上。
他百口莫辩。
庙门之后,赵构浑身栗抖,抖如筛糠。
朝廷的刑部尚书就在他的眼前被乱民殴打,这与他从小学习的礼法相背。
但他却不敢有半句言语相救,生怕把战火牵连到自身。
好在百姓只将愤怒发泄于王云一人身上,未曾对他这个王爷一起下手。
身为磁州知州的宗泽,闻讯赶来,虽可出面调停,但权衡利弊之下,选择明哲保身。
宗泽只陪在赵构身边,名曰保护王驾千岁,却眼看着乱民即将生吞了王云。
不远处的阁楼里。
赵?和王禀等人已经打探到关押王家家眷的地方,正要把人劫走,中途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这是要活活打死了?”王蔤隔着白玉璧,看的心有戚戚焉:“要不要帮忙?”
王云固然有错,但也确实保护了王家家眷,若是没有他出手,凭着赵构明哲保身的品性,绝对不会护着的。
“王云罪不至死。”王禀杀金军那叫一个不留情,但面对昔日同僚,难免不忍。
“那就救,也算是声东击西了。
趁着大伙儿被这边吸引了注意力,咱们绕路到府衙后面,劫走咱们的人。”
“好,趁乱打劫,西城门汇合。”王禀表示赞同。
二十人分成两队,赵?和王禀各带一队。
王蔤把王禀这十个人用的装备,传送过去。
有防刺服,匕首,大刀,但像摩托车什么的在城里太惹眼,就不好传送了。
王禀把防刺服套在布衣里面,携带好兵器,带了十个人下楼,并未混入杂乱的人群,而是攀上屋顶,轻盈急行。
赵?这边也准备开始行动。
“我给你们送个扬声器。”现在是白天,王蔤为了效果,不好让他播放投影仪。
“按红色按钮,就是播放。”
“明白。”赵?和她逛南市食品街的时候,看摆摊的地方用过扬声器。
“你们弹跳力如何?这边是二楼,能蹦的下去不?”王蔤问。
“这有何难?”赵?可是会轻功的,卫兵也是优中选优,各个身手矫捷。
“行,你们把上衣都脱下去,蹦下去的时候,我给你们从空中丢衣服,你们记得摊开双手,配合一下。”
王蔤为了稳固神明的威严,决定给他们加个出场特效。
“得令。”
赵?一般喜欢超额完成任务,直接带人上到顶楼,准备从三楼往下蹦。
从屋檐一跃而下之前固定好扬声器,打开声音。
“尔等凡人,勿造杀孽!”
威严慈悲的声音霍然响彻天地,仿佛能钻入心底。
打红眼的百姓们,莫名打了个寒颤。
循声望去,阁楼上站着一队年轻人,十一月的天气,他们光着膀子,露出健硕的上半身。
疏忽,红色的花瓣从天而降,香气袭来。
“我准备好了,蹦吧!”
在这里白玉璧的声音只有赵?能听见,其他人只能听到扬声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