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秦彘很明显是有备而来的，人太多啦！”
“援军呢？援军在哪？”
“援军明日到达。”
“半月前就是明日，明日复明日，何时才到？”
“还能坚持吗？”
“将军，邑中早已弹尽粮绝了。”
“唉......”
少年将军蒙恬，他双手负在身后，站在高处望向不远处的寝（今河南固始县）。
他采用的是简单粗暴的火力覆盖战术，也不攻城，就是远程释放弓弩，与楚军物理对轰。
秦国经过一年的休战期，军备充足得很。
再加上，先前嬴政下令进行的全国战备大摸底，从赵韩魏燕四国搜刮出大量的武器装备。
如今秦军最不缺的就是武器装备，趁着攻楚，先消耗一波库存。
可是，楚国那边就不一样了。
他们很缺，真的很缺！
本来楚国的矿产就少了，哪怕丛林密布，再这样消耗下去，裤衩都要赔完。
寝邑的守城楚军终于扛不住，他们守了整整二十三天，最终被秦军攻破城池。
其实，楚都寿春距离寝邑不算远，为何没有援军呢？
因为项燕的目标是李信，先把蒙恬放在一边。
在他看来，蒙恬才二十出头的后生仔，更是蒙武亲子，属于是高官子弟派来镀金的。
蒙恬必定带军经验不足，不必理会，回头再收拾他。
项燕估算失误，如果论作战经验，蒙恬可比李信要丰富得多。
......
秦军入城，没有停留多久，立刻北上出发。
刚离开寝邑不远，蒙恬正坐在马车里温习兵书，突然有一支流矢射入轿厢里。
这支箭，把他吓了一大跳，刚想大喊护驾，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四方神台的传信箭。
蒙恬暗骂一句：“要不要玩得这么酷？”他是真无语了，差点吓坏宝宝。
拔下信号箭，旋转抽出藏在箭羽里的竹签，再从箭头中道出一根竹签，最后把箭身扳开，这才能拼凑出完整的图案。
蒙恬低头一看，轻声呢喃道：“居然是姑父的传话？”
“项燕？”
他眉头微皱，一把火烧掉了情报。
“姑父为何要做如此安排呢？”蒙恬摸了摸头，不知何意。
他没有多想，立即掀开窗帘，吩咐属下。
“全军调头，赶赴平舆。”
裨将愣住：“将军，何故如此？不是说好的，在城父会师吗？”
“你别问，照办就是了。” 另一边——
项燕率领十五万大军，他不走寻常路，在丛林里摸索前行，偷偷来到平舆。
此时，李信正在全力攻打平舆城邑。
由于平舆只是一个小城池，因此李信分两路进发，他仅仅带了三万秦军，其余七万卒，则一路往东北方向进攻。
楚军悄悄摸到秦军后背，他们隐藏在丛林山脉之中，蓄势待发。
“项将军，此刻正是良机！”
项燕却摇摇头：“别急，还没到动手的时候。”
无奈之下，楚军只能忍着蚊虫叮咬，继续潜伏。
直至黄昏之前，项燕终于下令，趁着秦军轻敌无备，突然发动袭击。
李信听闻背后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暗骂一句曹尼玛！
他浑然没有察觉，敌人已经到了身后。
不能怪他，只能说楚国的地形确实有些逆天，哪怕相隔一座山，都难以发觉。
本来，秦军已经快要攻破平舆邑，就差特么的最后一口气。
后翼的秦卒被迫回头防守。
经过一番激战后，李信自知不敌，楚军人多势众，而且粮草被断，情况非常危急。
“撤！快撤！”
李信急得大喊，还好秦卒训练有序，并没有因此而慌张，有秩序的往右边平原撤退。
楚军裨将询问项燕：“将军，要不要追杀？”
“追！”
项燕亲率八万大军，一路快步追杀逃跑的秦军。
李信真想骂娘，这楚军是真的老六，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不过，也怪自己太过大意。
李信带着三万秦卒狼狈逃窜，一路狂奔。
由于楚军步步紧逼，他根本没有机会重整阵型还手。
项燕在追杀秦军的途中，顺便将两座营垒收复，可谓是打了一波漂亮的反击仗。
直至，追杀到两天两夜后，秦卒们早已筋疲力尽。
而且在丛林中逃窜，可谓是危机四伏，一不留神就会中招。
要么陷入泥潭，要么被毒蛇咬，要么被荆棘挡路。
本来有四万秦卒，两天后，失散了两万余人，不知所踪，大概率是被后面追上来的楚军击毙。
......
李信满脸泥污，他刚刚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疼痛难忍。
这是他带兵多年以来，第一次惨败。
“可恶！”最憋屈的是，他连对面的主将是谁，都不知道。
“我一定会回来的！”李信咬咬牙，愤怒的喊了句。
前方就是楚国边境，只要踏足，就能相安无事。
项燕扬手，示意队伍停下。
“回去吧，此行已经大赚。”
楚军欢呼，首战就挫了一波不可一世的秦军锐气。
看来，胜利有望！
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们返回平舆的路上，在经过一条山谷之中。
突然——
从山上两侧，一条条巨大的滚木倾斜而下，随之而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流箭！
“？？？”
项燕瞳孔一缩，怎么回事？我被反包围了？
千算万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坏了，我成螳螂了！
蒙恬站在山上，俯视着山下慌乱逃窜的楚军，不由得嘴角一咧。
“姑父真乃神人也，他在匈奴，居然提前预判到楚军的所作所为。”
“哈哈哈，此番功劳，我蒙恬，拿了！”
“李信，不好意思！”
......
李信刚逃回秦国境地，屁股还没坐下，又接到通知。
“？？？”他神色一滞，脸上的疲色顿时消散。
“蒙恬，干得好呀！”
虽然他不知道，队友为何会突然从寝邑折返平舆，又一路追过来救援。
但是，结果是好的，无非自己出了洋相。
只要打胜仗，哪怕身死也在所不辞！
“扶我起来，本将军要重返楚地！”
“哈哈哈，我说过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山谷内，八万楚军在狂轰乱炸之下，已折损近半。
项燕哭了。
本来以为是一场漂亮的胜仗，结果还没来得及高兴，局势突然逆转。
“风！风！风！”
从山谷之外，又传来了秦卒的咆哮声。
项燕痛苦的闭上双眼，他知道，自己要完了。
屠杀一日，八万楚军近乎全军覆没。
主帅项燕被擒住，带到秦军营帐之中。
“你就是卑鄙那厮？”李信勃然大怒，抽起马鞭就要上去干一架。
该死的楚将，竟让他如此狼狈？
蒙恬站起身，将李信拦住，轻摇头：“李君，此人就交由我处置吧。”
“行！”李信咬咬牙应允。
如果没有蒙恬的及时救难，估计自己难免会受到处分。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大王或许会以为，这是他们两人的计谋，假装落荒而逃，实则诱敌深入。
李信可能不会被问责，也许还会被大大嘉赏。
.......
蒙恬示意手下，松开项燕身上的捆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对方坐下。
“项大将军，久仰。”
项燕愣住，他没想到秦将居然这么客气？
他望着眼前的少年将军，年轻得过分，脸上的稚气仍未消，可就是这样平平无奇的年轻人，将他彻底打败。
项燕，沉默了。
他苦笑一声：“蒙将军，果然是将门无犬子，老夫，钦佩。”
蒙恬微微一笑：“项将军，过誉了。”哈哈哈，我不过是有高人指点，侥幸胜利。
不过，他没有将后面那句话说出，既然对方误会，那就让其误会吧。
蒙恬这副谦虚的模样，让项燕高看两眼。
蒙恬亲自为项燕倒了一碗清酒，稍微碰了碰。
清酒，早在周朝时期便已出现。
《周礼》：“辨四饮之物，一曰清，二曰医，三曰浆，四曰酏。”
不要以为，古时候的酒只有浊酒。
清酒指的是一种酿造技术，色泽呈淡黄色或无色。
大约在公元400年，传入小日子，成为国酒。
“项将军，请。”
项燕也没有客气，而是大大方方的接过，一饮而尽。
蒙恬没有主动说话，而是继续倒酒，这让项燕的心里，感觉有些怪异，非常不自在。
“不知蒙将军，招待老夫，是为何事？”
“倘若是招降，老夫劝你还是尽早死了这条心。”
蒙恬不卑不亢的笑道：“果真如此吗？项将军。”
项燕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在怀疑老夫对楚国的忠诚？”
“不不不。”蒙恬摇摇头，“项将军的忠勇，敝略有耳闻，甚是感动。”
“只是——”他突然话锋一转。
“只是，项将军，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秦军将你放回，楚王又会如何待你？”
项燕立即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蒙武继续说道：“项将军打了败仗，令八万武卒丧命平舆，此乃大过。”
“然而，无一人生还的楚军，唯独项将军幸存而归。”
“项将军服侍楚国多年，想必一定知晓，会落得何种下场吧？”
......
项燕冷笑：“呵，竖子，休得乱我道心！”
“道心”一词，出自《荀子》：“道心之微”，道心也是人心，而人心所向，忠义其一。
“项将军，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蒙恬伸出三根手指，语气平静的比划道。
“如今，摆在项将军面前，只有三条路。”
“第一条路，项将军不接受秦国招降，不堪其辱，选择自尽。”
“那么，楚王哀悼并嘉赏项氏贵族。而秦军征伐不止，楚王再次仰仗项氏，尔等子孙尽出，接连送死。族内支柱轰然倒塌，小儿无亲可依。看似繁盛，实则落败。”
“第二条路，项将军不接受秦国招降，狼狈逃回寿春。”
“因大败而归，且无人生还，楚王大怒，惩罚你指挥不力，轻则罢职，重则冤死，而项氏地位，亦会一落千丈，不复往昔。受楚王猜忌排挤，从此籍籍无名，沦为庶人。”
“第三条路，项将军接受秦国招降。”
“秦王给出丰厚条件，邀请项氏一族，加入秦国。项将军继续保留上卿之职，且项氏，一跃而成咸阳显贵世家，风光无二，世代子孙继承高爵位，俸禄不尽，富贵不止。”
蒙恬凝视着项燕，嘴角轻扬：“项将军，岂不美哉？”
这番话，让项燕无言反驳，他当然知道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无论他怎么做，项氏一族的衰败，在所难免。
要么是落得个“英雄之家”，要么是落得个“家道中落”。
真是让人难以抉择呀。
站在项燕身后的，是一大家子人，多则数百。
哪怕他再自私，也要为族人的未来考虑。
人，奋斗一生，无非就想为后代争得个光辉前途。
蒙恬见对方犹豫的模样，淡然一笑。
在宋坤的耳濡目染中，他的口才比同龄人要好上许多。
......
项燕神色挣扎，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蒙将军，你太小瞧老夫了。”
“我项氏一族，世代扶楚，五代从将，岂非你想象中那般不仁不义？”
蒙恬没有反驳，而是再倒了一碗酒。
他轻声说道：“这也正是小子钦佩项将军的一点，不仅钦佩，还很羡慕。”
“羡慕？”项燕皱眉。
“当然是羡慕，想我姬姓蒙氏，当初为齐国上宾，然后呢？不也落得个背井离乡的结局？”
“幸得秦王招待，方有落足之地。”
“众所周知，秦国宽容，善待人才，不谈先前的商鞅、张仪等人，就说现在的魏国尉缭子、李斯，赵国李牧，韩国韩非，他们都在秦国朝廷担任要职。”
提起李牧，项燕有些动摇了。
李牧与他同是大将，对方更是名声在外。
然而，就是这样的顶级人才，居然被秦国招募？
实在是可悲可叹。
蒙恬觉得自己说的话已经差不多了，他站起身，行礼拜别。
留下项燕一人，衡量利弊吧。
该说的话，都说了，如果这都想不开，那没办法，只能成为敌人。
......
其实，蒙恬没有把真话全都告诉项燕。
他收到姑父的指示，如果项燕能够招揽，那最好。
如果项燕不识抬举的话，待到攻入楚都寿春的那一日。
项氏一族，无论老幼，不管男女，一个不留！
蒙恬其实很不理解，他不明白姑父为何要这样处理。
如今再询问已来不及，而且他本人十分敬重姑父。
宋坤能以一个中原人的身份，成为北方蛮夷的首领，并且深受族人爱戴，是蒙恬的偶像。
对于姑父的命令，他坚决执行到底。
如果不是看在姑父的面子上，蒙恬绝对是一句话都不想跟项燕去费口舌。
在他心里，项燕不过是籍籍无名之人，对方有何功绩吗？
李牧绝对是人才，没有一个人会否认，他的加入，让秦军在灭赵征程上减少许多战损。
但是项燕？
经过前段时间的交战，蒙恬已经摸清楚军的实力，不如赵军。
楚国也许是被秦军打怕了，发自内心的恐惧，在对上秦军的时候，总感觉有些束手束脚。
还得是白起，都把楚国打出心理阴影了，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没有缓过来。
就连项燕也不例外，他们被围困在山谷之中，分明可以全力逃跑出去，却畏手畏脚的不敢前进，生怕出口处还有埋伏。
就这样，八万人缩在山谷中当活靶子被屠戮殆尽。
而项燕从背后突袭李信的战术，在蒙恬看来，这算不得什么本事。
楚军无非是钻了空子，他们拥有平舆地区的地势图，知道哪里适合隐蔽突袭。
打了秦军一个信息差。
随后，项燕率兵一路追杀到秦国边境线外，实则非常不理智的冒险举动。
万一，从秦国边境冲出十几万大军，直接送外卖上门。
......
匈奴——
宋坤在王宫里，收到了嬴政的回信，上面写了一大堆话，真正有用的，就是两个字。
【事成】
在楚国王宫散播谣言，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确确实实的，是楚王宫侍女多嘴，然后熊悍这小子一时间忍不住八卦。
秦国也没有安排细作入楚国王宫，之所以知晓，那是因为谣言传播度太广，已经流传于市集之中，影响十分恶劣。
嬴政刚收到这消息的时候，他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即派兵攻打楚国。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经过一番衡量利弊后，选择隐忍不发。
但是他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楚国，他必须要找到一个理由，让所有反对的人，全都闭上他们的臭嘴！
没过多久，嬴政收到了宋坤的回信，对方在信中写了计谋，两人在信中讨论出完美无缺的计划。
就是伪造天迹，利用这个时期信仰上天的心理，让所有人都无从反驳。
【亡秦必楚】的字刻，是嬴政安排人伪造的，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
没想到，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让嬴政成功的清除了楚系一派。
还引起民众的激烈反应，如今秦人上下一心，全体反楚！
宋坤将书信关键一部分烧毁，只留下了家长里短。
可不能留下证据，万一被后世人发现，又会有怎样的解读？
他将嬴政寄过来的每一份联络竹简，都珍藏在一个石盒之中。
做完一切后，宋坤伸了个懒腰。
“政哥即将统一中原，我是不是也要找些事来干？”
念及至此，他立刻召集匈奴群将，来到王宫大殿商议。
“对了，好像还忘记了那个小子。”
“叶尔，你去喊蒙毅过来。”
“收到。”独孤叶尔领命，跑出大殿骑上汗血宝马，奔腾离去。
蒙毅被传唤到大殿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点懵逼。
“姑父，寻我何事？”
宋坤笑了笑：“你不是一直想要领兵打仗嘛？”
蒙毅神色一震，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上前一步问道：“真的吗？”
“是的，你有信心吗？”
“当然有！我自五岁就开始研读兵书，如今差的就是一个机会！”
宋坤点点头，他立即下令，让独孤哈尔率领十万大军，以乌兰察布为起点，一路北上，打到不能打为止。
蒙毅为统兵主帅，独孤兀剌黑、独孤邬落两兄弟为冲锋主将，从西域，一路北上，同样是攻至尽头。
所占之地，皆立界碑，峰峦刻字，宣示主权。
......
如今，匈奴使用的文字已经与秦国统一文字，但又有很大区别。
匈奴使用的文字，经过宋坤一番修改，更加接近于后来的隶书。
离谱的是，宋坤为了方便自己，还特么设计了简体版。
可惜由于记忆缺失，简体字只占了很小部分。
文字发展顺序：甲骨文（殷商）→金文（商周）→籀文（春秋战国）→大篆（秦国）→小篆（大一统）→隶书（秦末西汉）→草书（东汉初期）→行书（东汉中期）→楷书（东汉末年）。
这波属于是跨版本更新了，又给后世考古学家出了一道大难题。
官方语言亦是中原雅言，原本的草原语被设为方言。
日常称呼依旧保持草原传统。
并不是宋坤偏心，而是这个时期的草原语尚在发展阶段，词汇严重不足，表述不清楚，仅能当做日常沟通，不如中原雅言全面。
后世有语言专家研究指出，上古蒙古语与上古夏语有诸多雷同之处，而上古夏语也是中原雅言的祖宗，两者同宗同源。
《史记》：“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
匈奴的官方语言被宋坤设为“中原雅言”，可以视为一种认祖归宗的举措。
......
秦国——
嬴政收到前线战报，他默了默，并没有降罪李信。
他亲赴频阳，王翦就住在那里，敦请出征。
“王卿，寡人赋你六十万大军，出征灭楚。”
王翦受宠若惊，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深受大王信任，连忙拜道。
“谢大王恩准。”
就在君臣聊天的时候，突然大厅中闯入一名毛头小子。
“小子贲，拜见大王。”
嬴政没有因为对方的鲁莽冲撞愤怒，反而好奇的打量着对方。
估算着年龄，此子应该是未至及冠。
王翦气得抽出鞭子，就要教训儿子。
“大王在此，怎可无礼？”
“阿翁，请带上我吧。”
王翦正想动手，却被嬴政抓住。
嬴政眯起双眼，淡笑问道：“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你，年纪尚幼，何故冒险？”
王贲抬头挺胸回道：“大王，吾与蒙恬年纪相仿，他都能率兵攻楚。”
“我，哪里比他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