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鱼推门而入,走到无力坐下的闫霏身边。
“闫霏姐。”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她强挤出笑容,有些诧异道:“不过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小叔太吵了。”
一大早又开始控诉白鱼,企图再次获得白鱼独家的“爱心早餐”。
白鱼瞅准时机就钻空子跑。
牛马是不可能再当牛马了。
闫霏哭笑不得,没把这个理由放心上,她无奈扶额,沉默片刻。
“听到了多少啊?”
白鱼十分坦诚,“都听到了。”
“看来隔音不怎么样。”
“嗯嗯。”
她见白鱼没有多问的意思,微微张口,“你……。”
不问我吗?
白鱼回头,对上闫霏的双眸,“嗯?”
闫霏愣住了。
那双眸中,没有探究,没有疑惑,她只是平静的盯着自己,像一汪波澜不惊的湖水。
白鱼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追着她穷追不舍问个不停,或者胡乱猜测扰人心境。
就那么一瞬间,闫霏心里有一种冲动,告诉面前的这个孩子吧。
那些事情压在心底已经太久太久了。
不要勉强自己了。
闫霏摇摇脑袋,双手握着玻璃杯,低头垂眸。
“小鱼,你想听下去吗?”
白鱼抿唇,平静道:“闫霏姐想说吗?”
闫霏叹口气,做了个深呼吸,关掉训练室的摄像头,缓缓开口。
“我和燕柳,是旁人口中的青梅竹马,我们是邻居,从小到大几乎一直都在一起,一起学舞,上学,后来一起接触话剧,顺理成章成了搭档。”
“我们的默契是旁人羡慕不来的,是最好的。”
她嘴角上扬,陷入回忆。
“我们以后还要演很多场话剧,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那时燕柳还很青涩,会把水递到她手边,然后低声附议,似在许诺。
“嗯,我们会一直演下去的,阿霏。”
少女清脆的笑声似乎就在耳边,她猛灌一口水,擦擦汗,举起水瓶,和燕柳手中的水瓶碰在一起。
“要一直走下去!好搭档!”
燕柳握紧水瓶,轻声道:“只能是搭档吗?阿霏。”
“换个身份可以吗?”
那天,燕柳的声音随着拍打在窗户上的雨声,游荡在闫霏的耳边。
雨水敲打着窗,燕柳的话落在闫霏的心上。
“我喜欢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滴答,滴答,滴答。
指针不知疲倦的行走着。
“在一起吧。”
……。
白鱼坐在她身边,沉默地听她诉说。
“那时我天真的以为,永远,一直什么的,真的存在。”
“我自幼喜欢童话故事,自然也对世事抱有天真的幻想。”
闫霏目露哀伤,苦笑道:“可是我总忘了,永远就像美人鱼化成的泡沫一般,绚丽而短暂,永远都抓不住。”
“燕柳是一个固执的人,不了解他会觉得他一根筋,不懂变通,实际上,他只是习惯当下,以此来保护自己而已。”
……。
第一次争吵的矛盾点,是在剧本上。
闫霏觉得这个剧本可以大胆创新做出改变,很多东西应该随着时代变化而变化,从而焕发新生。
燕柳则固持己见,认为原版才是最好的。
他抵触做出改动。
两人谁也无法说服谁,最后闫霏看了剧本很长时间,点头说:“听你的吧。”
两人的演出依旧十分完美,对方一个眼神就知道该怎么做。
在回家的路上,闫霏走在前面,难得的没对燕柳叽叽喳喳吐槽。
一直沉默到回到家门口,闫霏推开门进去,突然听到燕柳沉闷的一句话。
“阿霏,对不起。”
……。
“自那之后,我们还是那样生活着,日复一日,好像一切都回去了,但我们都知道,有什么已经改变了。”
闫霏低下头,整理自己的发丝,试图让自己平复下来。
白鱼伸出手,轻轻的握住她微凉的手。
“再后来,一次又一次,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都对燕柳做出了一定的让步,一次又一次放弃自己的想法。”
“我太累了,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压抑,越来越累。”
“直到有一天,院长告诉我,剧院内有一个出国的名额,问我要不要考虑考虑。”
“那天回到家,我问燕柳,有没有一次想过,按我说的试试,他没回话,而是推了一个新的本。”
说完这些,闫霏平静了下来,“那一刻,我终于知道了答案,所以我答应了院长,决定向燕柳提出分手。”
那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闫霏放松下来,和燕柳说清楚。
“我们分手吧。”
燕柳瞳孔微缩,刚想说什么,就被闫霏拦了下来。
“都结束吧,燕柳,我太累了。”
“阿霏,我们可以磨合,或者好好……”
“燕柳,我要出国了。”
闫霏站在阳光下,淡然一笑,“我想去看看,我的选择,去尝试追寻我的想法。”
他们在大雨时相拥,又在暖阳下别离。
相隔千里,再见已是三年后。
……。
“回来后,有很多问我那些事,言论也从未停息。”
语罢,闫霏撑着下巴,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我不想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想再见到他。”
“在国外三年,我一个人,和不同的团队训练演出,到最后自己改编,做出自己的创意风格,那时,我也会想起燕柳。”
“但我不后悔,因为这才是真正的我。”
白鱼轻拍她的手,耐心的听她说完。
闫霏装作若无其事的站起身,伸个懒腰,“反正你就当听个故事,看看小说得了,没什么的。”
“不过今天那个小姑娘说的……合作……。”
“不是很感兴趣,而且,”闫霏摇头失笑,“估计早就没什么默契了吧。”
白鱼眨眨眼,也跟着站起来,“辛苦了,闫霏姐。”
闫霏转身敲她的头,“人小鬼大。”
“小鱼,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好。”
此时,正在观察所有人的总导演看着屏幕中间黑掉的一块,气的喝自己的养生茶。
不行,不能被气嘎掉。
他就瞧着那块屏幕黑了一会儿,然后重新亮起来。
总导演咬牙切齿,“白、鱼,你把摄像机当台灯使吗?!”
还一关一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