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敢的很,”叶舒窈坐了起来,笑着看他,“心里骂我呢吧?”
“没有!”宋泊立刻反驳,对上叶舒窈的眼神,他又道,“就只是埋怨了几句而已……”
说着说着,他心中本来只是一丁点的委屈忽然变多,连嘴角都开始向下撇。
叶舒窈起身,忽然抬起他的下巴,纳闷道:“这么委屈?”
宋泊垂着眼把脸偏过去,没说话。
叶舒窈坐了回去,宋泊见她这冷淡的动作,咬了咬唇,心中有些后悔。
他本就没有什么抱怨的身份,若实打实算起来,他都还没有入公主府,帮公主查案也算是他为自己,为飞仙楼做打算。
公主就算没有去飞仙楼又如何?说到底,他只是一个“门客”。
“宋泊。”
叶舒窈忽然叫他,宋泊抬起头,对上一双有些无奈的眸子。
“不给你写信是因为赶路匆忙,而且一路上遭到了好几次刺杀。”
“不去飞仙楼楼是因为玉京也并不安全,我又带回了不利于威远候府的证据,所以想先看看情况。”
“至于拿你与宋知简比……”叶舒窈顿了顿,“只是随口一说,我知道你与他不一样。”
宋泊有些怔了。
叶舒窈是在一条条回答他刚刚的话,并且十分认真,毫不敷衍。
宋泊心中立刻翻涌起后悔的情绪,恨不得回到不久之前将那些话收回来。
他怎么能那样对公主说话!他真该死啊!
除了后悔,还有些莫名情感让他有些不敢看叶舒窈的目光。
“我……”宋泊张了张嘴,期期艾艾,“是、是宋泊太过急躁,公主……”
“罚你帮我添冰,快去。”叶舒窈指了指冰鉴。
他心中一松,回答道:“是。”
宋泊将冰添好,又把里面冰好的水果拿出来,送到叶舒窈面前:“公主,吃水果。”
不知道第几次被抢了活的流萤与听荷:……
要是公主再多收几个男人,她们是不是就可以下岗了?
叶舒窈叉起一块西瓜,自己没吃,反而送到了宋泊嘴边。
宋泊一愣,张嘴乖乖吃了下去,刚刚咽下去,第二块就又送了过来。
一连吃了四五块,叶舒窈终于放下了银叉:“冷静了吗?”
“冷静了。”宋泊诚恳点头。
不仅冷静,心里还有几分甜丝丝的,好像刚才吃的西瓜甜到了心里。
宋知简吃过公主亲手喂的西瓜吗?肯定没有吧!
叶舒窈看他笑得傻乎乎,纳闷道:“西瓜里下药了?你笑什么?”
“没什么,”宋泊揉了揉脸,“公主,您能不能再说一遍刚才那句话。”
“哪句?”
“就是,就是最后那句。”
叶舒窈想了想,心下了然,嘴上却说:“你笑什么?”
“不是这句。”
“西瓜里下药了?”
“不是,”宋泊有些着急,漆黑的眸子看向叶舒窈,“就是不一样那句,能不能再说一遍?”
叶舒窈终于不逗他了,也看着宋泊:“我知道你与宋知简不同。”
宋泊呼吸一窒,心跳乱了一拍,迅速错开了视线。
“多、多谢公主。”
然而还没等他完全将脸侧过去,下巴就被叶舒窈挑了起来。
“本来就不像,有什么可谢的?”
这是实话。
不仅是气质,宋泊与宋知简长得也并不算像,比起宋知简的剑眉星目,宋泊的五官要柔和许多。
他长得显小,若是不看身量只看脸,还以为他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叶舒窈第一次见他时便认错了,谁能想得到他是飞仙楼的楼主。
“你长得与你母亲更像?”叶舒窈问。
宋泊被如此近的注视,脸有些发烫,他忍着躲开的本能点了点头:“我虽然没见过母亲,但宋岳……父亲说,我与母亲有七分相似。”
叶舒窈笑道:“那你母亲真是个美人。”
听懂了叶舒窈的话,宋泊的脸更红了。
忽然间一个小人跳了出来:公主还是第一次这么夸你,说不定是什么暗示,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再提一次入公主府的事?
这时候另一个小人跳了出来:哪有什么暗示!公主只是随意一夸而已,你怎么能这么自信!
可还没等宋泊内心的小人打完架,叶舒窈就把手放开了。
宋泊内心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涌上一丝淡淡的失望。
“你今天来是要说竺兰商人与逍遥醉仙的事吧?”
宋泊整理思绪,正色道:“没错,这件事比我们之前猜测的还要复杂许多。”
过了一刻,叶舒窈听完了宋泊的讲述。
叶舒窈撑着脑袋:“你是说,这伙居延人扮作竺兰商人,把葳蕤香掺入酒中取名逍遥醉仙在玉京售卖,只是为了钱?”
“查到的情报确实如此,”宋泊说,“居延人背后的老板是一位庐陵富商,叫贾云,之前家里主要是做丝绸与香料生意的,今年三月,他生意上忽然有资金周转不开,眼看就要变卖家产,这时候,忽然有一位乞丐找到了他。”
“乞丐?”
宋泊点点头:“他信佛,于是平日里乐善好施,葳蕤香的配方与掺入酒中这个方法都是一位受过他恩惠的乞丐告知他的。”
“那个乞丐呢?”叶舒窈问。
“死了,给了贾云这个配方不久之后就死了,贾云将他安葬在墓地,刑部也查到了庐陵,我无法光明正大调查,不过飞仙楼从刑部那探得了消息,那墓里确实有一具男性的尸体。”
叶舒窈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
宋泊继续道:“他按照这个配方将葳蕤香掺入酒中,酒果然被一抢而空,贾云本想把这酒卖到京城,可他没有门路,两个月之前又恰好有竺兰商队进京。”
“当时他府上恰好有十几个居延人,居延人乍看之下与竺兰人有五分相似,于是他就打了歪主意,找了些这些人假装成商队成员的模样,前后脚进了京”
叶舒窈抓住了重点:“生意资金周转不开,正好就有乞丐给完配方,贾云想把酒卖进京城酒刚好遇上竺兰商队进京,他家又刚好有十几位居延门客。”
“没错,”宋泊问,“一切都太巧了,巧的像个设计好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