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要去看望周笙笙的日子。
许愿本想自己打车前往,但林梓容说什么都要来接她。
吃完饭,她便换好了衣服,下楼后走出小区,便看见了门口的那辆粉白色豪车。
车窗没有关上,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林梓容娇俏的脸。
车门前不远处有个少年正再朝里头举着手机说着什么,林梓容皱了眉头,那人还没贴近车身,便很快被保镖隔开。
抬眸的瞬间,林梓容看见了姗姗来迟的许愿。
她扬起了笑容,朝着许愿挥手,又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缩回手打开了车门,跨步走了下来。
“嘿嘿,刚刚犯傻了。”林梓容挠了挠自己的头,有些不好意思。
与往常的林梓容不同,今日的她没有戴琳琅满目的漂亮首饰,也没有穿她衣柜里那些华丽的裙子。
她难得的十分朴素,洁白的裙边有些蕾丝,单边的马尾辫随意的摆在胸前,有些卷,应当是放假不久的时候去烫过。
许愿走近她,见她上了淡妆,却还是难掩眼下的乌青。不禁叹了一口气。
二人上了车,里头的座椅也都是清一色的粉白。
“你最近都没睡好吧。”许愿问她。
林梓容愣了愣,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别处,轻轻的‘嗯’了一声。
“你真的很喜欢笙笙。”许愿笑了一下。
林梓容默了默,点了点头:“我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许愿没再说话,但林梓容又继续说了下去。
“许愿,我最近每天晚上都去医院偷偷看她。她不让我去的那么频繁,她总是赶我走,她怕我操心会徒增烦恼,她怕她过了病气给我,我会变得不好看不漂亮。
所以我总是等到她睡着了才去看她。前几天她出院了,在周家的无菌仓里养着,插着呼吸机,瘦了好多好多。
好在最近稳定一点,可以回房间睡在她自己的床上了,我便迫不及待想去陪陪她。所以分的那三组,我擅自做主第一个去,害得你也要提前赶到,你不会怪我吧。”
许愿摇了摇头:“不会,我也很担心她。”
林梓容释然的笑了,又继续说着。
“你知道吗,我、魏清离、还有笙笙。我们仨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没有魏清离聪明,没有周笙笙乖巧。我总是被家里的长辈责罚,笙笙就仗着自己身体弱别人不敢碰她,永远都站在我身前举起小手护着我。
她当时的身子只是弱,但是没有弱成这样。长得像个瓷娃娃,见过她的人都喜欢她。
魏清离小时候虽然聪明,但也调皮,我家的玻璃被他用橡胶子弹打坏过好几次。所以我从小就不待见他。我觉得啊,他长得又没笙笙好看,长辈还天天拿着我俩的智商比较,我觉得特不服。于是我就打他。他也打我。我们俩总是扭打在一起,大人怎么拉都没有用,只有笙笙过来,我们才会松手。然后笙笙就会握着我们俩的小手,贴在一起,很温柔的告诉我们下次不能这样。
你知道吗……”
林梓容说着,声音突然哽咽起来,双手捂住眼睛,眼泪止不住的从指缝里溢出。
许愿从没见过林梓容如此脆弱的一面,在她的眼中,林梓容一直都是一个表面大小姐脾气实则极其温柔的小女生。如今,竟在她面前毫不掩饰的嚎啕大哭。
“笙笙她,她本来身体没有这么差的——都是因为我,我跟家里人吵架,学着电视上的样子离家出走。暴雨的天,三家的大人全都出动来找我。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最终在那个逼仄的小角落里找到我的,会是半个身子都湿透了的笙笙。
他们说明明走之前门已经锁好了的,明明确定笙笙已经睡着了的。结果……呵,你知道吗,打开她房门的,是六岁的魏清离。
因为打雷和暴雨的缘故,笙笙在房间里被吓哭了。魏清离清楚她怕雷,所以从魏家打了伞来找她,结果就说漏了嘴,告知她大人都出去找我,说我下落不明可能会死掉什么的。
笙笙很担心,但她没表现出来,她把魏清离哄睡着了,然后换了衣服打了小伞就去找我。
我躲在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的秘密基地里,笙笙找到我的时候,撩开了那门口的小布帘,看到了躲在帐篷里的我。
她就那样苍白着一张小脸,然后朝着我笑,告诉我‘找到你啦,捉迷藏结束之后,要记得回家睡觉哦’。然后就‘咚’的一声,昏倒在了我的面前。
我吓坏了,不停的哭,哭声迎来了那些保镖。他们看到到底的笙笙时吓了一跳,抱起我们两个就往家里跑。
本来……医生本来说她的病可以稳定到十岁左右。但是那晚寒气入体,让她的身体更虚了几个度。提前一步的恶化了。
那晚,我跟魏清离跪在她的房间门口,里头是高烧昏迷的笙笙。我们俩受了一晚上的家法。
我一直在哭,但是死死的咬紧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魏清离倒是连眼泪都没掉,他跪的笔直,后背被打出血了也没变过表情。
我们俩跪了一夜,我哭了一夜。
但是笙笙还是没醒,所以在父母说我们俩能起来的时候,我跟魏清离对视了一眼,我仿佛突然之间就懂了他的意思,上去跟他扭打到一起。
我们打了许久,大人怎么都拉不开。但是笙笙还是没出来握住我们的手,告诉我们下次不能这样。
那是我跟魏清离最后一次打架。
将近三个月,笙笙都下不来床。我被家里人推着到她面前道歉,但是我不敢看她,我没脸见她。我低着头,一言不发。但是头顶处,我听到了笑声……是笙笙,她朝着我笑,告诉我‘下次捉迷藏的话,我还是会找到小容儿的。所以你别担心,你躲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的,别怕。’
我瞬间就哭了,我冲上去抱着她一个劲的说对不起。但她只是一直在安慰我,说她一点事都没有。
魏清离当时就站在门口,看了许久。
直到笙笙朝他招手,说‘雷声真的很吓人,谢谢阿离那天来陪我。’。然后魏清离也抿着嘴巴,站在那低着头掉眼泪。
从那之后,魏清离就形影不离的跟着她。也再没有拿出他的玩具枪到处扫射或者说他自己是拯救世界的奥特曼。
我看见他把所有玩具都一箱一箱的丢到了门口,再也不跟我出去玩了……”
许愿见她突然顿住,然后露出一个充满悲伤的笑来。
“我们俩,都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