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焰选的这间雅座,正好能瞧到华丽的御辇从她眼前经过。
正对着他时,何无愁不知感应到了什么,竟是掀开了鲛绡帘望向了墨焰的窗口。
一时间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墨焰怔愣是因着,如此近的距离她都未感应到自己左臂的存在,看样子是未带在身上了。
何无愁则是若有所思,这个女人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人偶在她身侧发现,萧暮廷还破例让她做了贴身侍女。
一个罪臣之妇,还是怀着身孕的,却站在一朝太子身边,这可真是千古奇闻了。
他这两旬派了无数探子潜入御都,为了便是打探那个天外来客的下落。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就让他探听到了,听闻那人在东宫短暂出现过,而后又消失了。
何无愁放下车帘阴沉了脸,难道是人偶的大部分都在萧暮廷手中,她才选择了北昀而不是南吾吗。
他捏了捏指尖,想到后头车上放着的那幅古画,笑出了声。
墨焰看完热闹后,便叫来小二结账,随即出了雅间。
隔壁那桌也正巧出来,两拨人来了个头碰头。
墨焰抬头瞧了一看,共有三位姑娘,领头的那人两颊粉粉,亭亭玉立。
她只瞄了一眼,便要侧身走过。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沈侍女吗,怎么,今日没陪着殿下?”
墨焰一怔,回头看向说话之人,正是那位领头的粉衣小姐。
一旁的绿衣姑娘见芙姐姐神情不善,忙扯了她一下衣袖,示意她不要自找麻烦。
可澹台芙并不领情,她知晓为何今日殿下不在,日沉时皇上要在宫中设宴为南吾皇帝接风洗尘,自然不会再带着她。
“不知这位小姐贵姓?我好像不认识你吧。”墨焰笑的疏离又不失礼节。
“你这般身份是不可能识得本小姐的,不过本小姐倒是认识你,毕竟你可是北昀史上第一位以寡妇之身伺候当朝储君的。”
这话就很不客气了,还带着一丝嘲讽与暧昧。
剩下的那位黄衣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位绿衣服的也抿了抿唇,显然忍得很辛苦。
闻言,墨焰并未恼,反而神情自若,她说:“小姐可有隐身术?”
三人皆是一愣,不知她这样问到底何意。
墨焰也不指望她能答,自顾自接着说:“小姐既不会隐身术,如何知晓殿下与我是怎样相处的,如果污蔑当朝储君能让小姐那颗泡在醋里的心好过一点的话,那便一直活在幻想里吧。”
语罢,她旁若无人的继续往前走,路过黄衣女子身边时,墨焰余光清楚瞧见她悄悄伸出了左脚,并且恶劣的勾起了唇角。
墨焰还她一笑,毫不留情的,一脚便踩在了她的绣鞋上。
“啊,我的足!”黄衣女子痛的脸都变形了,她想拔出自己的鞋,墨焰则顺势抬起脚,她反而因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文妹妹,你怎样了?”
“文姐姐,要不要紧啊,咱们去看大夫吧。”见阮文玉捂着脚又一脸痛苦的模样,方又清有些担心。
“站住,伤了人还想走吗!”澹台芙见墨焰又想离去立刻大声呼救,将三人留在楼下大堂的护卫丫鬟全体喊了上来。
不止如此,其余四个雅间的客人也同时走了出来。
其中一位玄衣男子气势迫人,冷若冰霜。
“主子,是沈晴娘!”一旁的随从小声提醒。
男子波澜不惊的目光起了一丝涟漪。
“小姐可要请大夫来看诊?”阮文玉的护卫示意丫鬟一左一右将她架起。
“自然要请大夫,非但如此,本小姐还要报官!”阮文玉只是想小小的教训一下沈氏,谁知这个女人竟如此大胆。
护卫闻言,立刻分出一人去了府衙,他们没保护好小姐回去必定受到责罚,然而事情一旦闹大,且还将矛头引到她人身上的话,他们反而解脱了。
墨焰见一时半刻走不了了,干脆又回了方才的雅间,重新叫了茶点。
看她这副无所谓的模样,澹台芙与阮文玉气的脸都红了,方又清则是无奈。
“有趣,本王许久没见到如此有趣的女人了。”玄衣男子原本也准备走了,这下又返回雅间。
随从小北给他斟了盏茶,道:“这沈晴娘还真不好惹,这是仗着太子的宠爱吧。”
虽说两人的事近来已经无人再传了,但他还是觉得一男一女之间不会那般单纯。
隋清扬摸摸右手的白玉扳指,瞥了他一眼,拿起玉盏。
“你何时也喜欢人云亦云了?”他呷了口茶。
闻言,小北皮子一紧,连忙低头改口。
“是属下妄言了,请王爷恕罪。”
“未经证实之事,便不可轻易下论断,依本王看,这个沈氏不卑不亢,有勇有谋,绝非池中之物。”
“这样一个人岂会以美色侍人。”
其他雅间的插曲墨焰当然不会知道,她也不介意这人路人留下来看热闹,人嘛,总是好奇的。
酒楼离府衙不远,王若来的很快,此事原本无需他亲自来前,只是听闻牵扯到沈晴娘,这才亲自走一趟。
他在来的路上便已然知晓了事情的原委,暗叹这广威将军之女真会找事儿。
“沈夫人!”他一来便向墨焰抱拳一礼。
澹台芙与阮文玉脸色一僵,显然是没料到这两人居然像是很熟的样子。
隋清扬则挑了挑眉,愈发觉得有趣了。
“王府尹,我要诉沈氏故意伤害罪。”语罢,阮文玉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却只字未提她故意拌人一事。
王若面色平静的听完后,看向沈氏。
通过上次查案的接触,他相信这位夫人有自保的能力。
果然,在场之人便听到她说:“王府尹,我也有状告,我要诉这位小姐诽谤罪。”她手指澹台芙。
“嘶…”所有人都惊了,沈夫人这手段高明啊,反手便是一告。
随后,墨焰也把她所要陈述的事件,一一讲了出来。
“我明明从未见过这位小姐,她却在首次见面时便指鹿为马,言之凿凿的污蔑我与太子殿下,这事儿还望王府尹为妾身做主。”
墨焰说的真挚恳切,相较之下,阮文玉的一番为难,简直成了小儿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