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卿的心里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或许他对她的了解还远远不够深刻。
失去孩子的痛苦未能击垮她,反而让她变得更加坚强。
“澜儿,无论如何错误都是娘这边造成的。我关心不够,但元卿毕竟是你的丈夫啊,不该如此强硬地对待他。”
江心月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劝和,实则更是在煽风点火,进一步加深了夫妻间的裂痕。
江心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指责,仿佛一切的责任都在自己身上。
听到这些话,沈沐沐几乎要呕吐出来。
把夫君视为一切中心的人,那么当初背着太守大人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时怎么不去思考自己所谓的‘天’呢?
她在心中暗暗咒骂着江心月的虚伪,同时也为柳澜感到愤怒。
裴太守叹了口气,显然他对柳澜的态度感到深深的失望。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疲倦和无力,仿佛这场争执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丝耐心。
而看到父亲摇头的动作,最怕父亲责备的裴元卿立刻知道自己麻烦大了。
他深知,这一次如果不能维护好自己在父亲面前的形象,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为了尽可能地挽回面子,他提高声音,厉声质问道:“柳澜,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竟然敢在这种场合下说出这样的话?如果是原来的柳家也就罢了,但现在你们家族正处于危机之中,随时可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我们好心提醒你们这些潜在的风险,却被你忽视,这让人完全无法接受。如果当初我就预料到你会如此不通情达理的话,我……”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有些失控。
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意,打断了他的发言,“你说下去。”
事实上,骨子里裴元卿其实是个非常懦弱的人。
自小失去了亲生母亲后,在一个表面上慈祥但内心极为狡猾的继母手下长大,缺少了来自正面的引导与教育,让他很难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面对着柳澜那股不容置疑的强大气场,裴元卿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恐惧。
原本那些已经准备好的强硬词语也被迫吞回了喉咙里。
“我……”
话说到一半,就被硬生生地噎住了。
尽管他在心中早已盘算过是否要结束这段婚姻的可能性,但是在没有正式得到父亲许可之前,他是绝对不敢提出这样的建议的。
听见对方这样挑衅般的话语,柳澜冷笑几声作为回应。
在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对这位丈夫深深的鄙视。
身为柳氏一族的子孙,从来不会因为遭遇不公而向命运低头。
即使婚姻不幸又如何?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总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果然,如我所料,你就是这样一个胆小如鼠之辈,甚至连自己内心的想法都不敢表达出来。好吧,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替你说吧,你是后悔跟我结为夫妻了吧?”
他说得毫不遮掩,直接将话题挑明了。
察觉到了父亲此刻正表情严肃且持续关注着沈沐沐与谢寻两人之间的对话——显然老人家正在心里权衡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因此裴元卿选择了保持沉默,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你亲自承认了,从刚才你们裴家人表现出的那种冷嘲热讽、见死不救的态度来看,我已经彻底看清了一切。关于之前的一切就不再多提了,只能说我家没能看透你的真正面貌罢了。既然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牵绊,包括未来的子嗣问题也已经解决,那么从今往后咱们之间就断绝一切关系吧!我希望今后我们可以各自安好。”
“同意!”
刚得知医生告诉的信息——这次流产可能会导致她终身不育的严重后果,再加上考虑到那位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母亲侄女,也就是名义上的表亲江慧茵,正中他的心意。
因此,对于这样的安排和提议,他毫不犹豫地表达了赞同。
“不可!”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时,一个坚决而突然的反对声音响起,这声音来自于裴太守的口中,打断了他的话。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感到了一丝错愕,尤其是裴元卿,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自己的母亲江心月以寻求一些安慰和支持,希望能够从中获得一些帮助或者理解。
在一旁默默地观察这一切变化的沈暮晨此时才终于意识到,正是江心月长期以来对裴元卿毫无原则的溺爱与过度纵容,最终导致了裴元卿成为一个在面对重大决策时几乎丧失了所有判断力与分辨能力的人。
“爹……”
裴元卿试图通过呼唤父亲,并用怯生生且充满期待的眼神望向裴太守,以此来寻求可能的挽回局面的机会。
裴太守眉梢紧蹙着,面容严肃,语气坚定地说道:“她是通过正式礼节迎娶进来成为你妻子的人,尽管现在他们柳家确实遭遇了一些前所未有的困境,以至于我们无力为他们提供更多的援助,但是作为有着良知与道德的家庭,在这个时候迫使这对夫妻分离,显然是一种让情况变得雪上加霜的行为。”
“不用了!”
即便柳澜加入裴家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事实上她早就已经洞察到裴氏家族成员们的真实嘴脸。
特别是她的这位公爹,表面上总是高谈阔论正义与仁义,实际上却在背后行径卑劣无耻,简直比畜生还不如。
裴太守听后,眉头更加紧锁,似乎对方的态度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不满情绪。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好,若是选择踏上流放之路,则必然要经受许多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倒不如就留在裴府这里,安心做你的大少奶奶吧。”
为了安抚女儿,同时也是出于自身利益考量,裴太守提出了这个建议。
这时站在一旁的江心月面色变得十分阴郁。
因为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其实都是为了能够顺利逼迫柳澜离开,因为在她看来,只有将这样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从裴家剔除出去,自己才能如愿以偿地接近并控制住裴元卿。
“我家已经衰败至这般田地,于你们而言已经完全失去了所有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