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凤端着水盆,脚步有些沉重地朝着病房走去。那盆里的水微微晃动,倒映出她满是担忧的面容。
她刚要伸手推开病房的门,门却突然从里面被大力撞开。闫凤吓了一跳,水盆差点从手中滑落。
她抬眼望去,只见儿子刘飞扬满脸苍白得如同冬日里的初雪,没有一丝血色,那双眼睛通红,红得吓人,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一般,不顾一切地向外冲去。
他的身体与闫凤擦身而过,带起的风让闫凤打了个寒颤。
闫凤愣住了,满心的疑惑涌上心头。她转过头,望向病房里同样脸色苍白如纸的刘涛,眼神中带着询问。
刘涛的嘴唇微微颤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那眼神中的慌乱和痛苦,让闫凤感觉事情发展好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中蔓延开来。
她从未见过儿子如此失态,往日那个阳光开朗的孩子仿佛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闫凤急切地几步走到床边,将水盆“砰”地一声放在床头柜上,水溅出了一些,打湿了桌面。
她抓住刘涛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飞扬他……这是怎么了?”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刘涛,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刘涛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颓废地低下了头,他不敢直视妻子的眼睛。
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再也无法隐瞒,带着深深的愧疚,用那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把刚才告诉儿子的事情又向闫凤说了一遍。
“桃花……是春妮的孩子,刘飞扬和桃花……其实是兄妹啊。”
刘涛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闫凤的心上。
闫凤听到这些话,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震,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现在这种令人绝望的情况,命运像是一只无情的大手,将他们一家人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闫凤的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刘涛,嘴唇颤抖着,嘴里不停地呢喃:“这……这……这怎么可能啊?”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痛苦与难以置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刘涛满脸愧疚,不敢与闫凤对视,只是低垂着眼眸,声音沙哑地说道:“这是真的。其实在很早的时候,我就去见过春妮了。”
他的思绪飘回到过去,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知道她在哪里生活,我本想着,我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就不去相互打扰了。我只是……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偷偷地去看了几次。”
刘涛的双手紧紧地揪着被子,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也知道她的孩子叫桃花,可我怎么也没想到,飞扬喜欢的女孩子,竟然就是我的女儿啊!”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
闫凤听着刘涛的讲述,脸色越来越阴沉,心中的愤怒如同汹涌的火山一般,已经达到了极点。
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身体微微颤抖。她感觉有一股怒火在自己的胸膛里燃烧,烧得她几乎要失去理智。
她好想、好想立刻冲上前去,狠狠地扇这个男人几个耳光。
她的眼神中仿佛能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想:“这都是他的错,都是他造的孽呀!”
闫凤的嘴唇都被咬破了,血腥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可她已经顾不上这些。
她的脑海里全是儿子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早地阻止这些事情呢?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等到儿子陷得这么深的时候才说呀?”
闫凤的心像被无数根钢针狠狠地扎着,每一针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他知不知道,这对儿子的伤害该有多大呀?儿子该怎么承受这一切啊?”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愤怒的火焰烤干,没有一滴落下,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怨恨在心中交织。
病房里的灯光昏黄黯淡,仿佛也在为刘涛的生命叹息。也许是命运的车轮无情碾压,他真的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刻。
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像是生命最后的挣扎,那微弱的气息在空气中若有似无。
又或许是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对他来说打击太大,那些隐藏多年的秘密被揭开,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更或许是他对闫凤和刘飞扬母子怀着深深的愧疚,觉得自己是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这种负罪感如一座大山般压在他心头。
就在当天晚上,刘涛的病情急转直下,宛如暴风雨中的残烛,在狂风中剧烈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各种仪器发出的警报声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那声音就像死神的脚步,一步一步逼近。
医生们匆忙赶来,眉头紧锁,一番检查后,无奈地摇着头,下了病危通知书。
那薄薄的一张纸,此时却有着千钧重,压在刘飞扬和闫凤的心头。
刘飞扬呆呆地站在病房外,眼神空洞,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刚刚遭受了爱情美梦破碎的重创,还没来得及从那可怕的真相中缓过神来,却又要面对父亲即将离世的残酷现实。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寒风中的一片孤叶,不知道该如何承受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闫凤则靠墙而坐,眼神呆滞地望着病房的方向。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愤怒和痛苦交织的神情,但此时,更多的是对丈夫生命垂危的揪心。
她的手无意识地揪着衣服,嘴唇微微颤抖,心中五味杂陈。尽管之前对刘涛有着无尽的怨恨,可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哪能说断就断呢?
虽然他们两人的心情依然像波涛汹涌的大海般久久无法平静,那关于桃花的秘密所带来的冲击还在心头回荡。
但是当真正面对刘涛生死存亡的这一刻,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暂时被抛到了脑后,心中只剩下万分的沉重。
他们的思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拉回到了现实,那就是,他,刘飞扬的父亲,闫凤的丈夫,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一想到这些,刘飞扬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万箭穿心般疼痛。每一支箭都带着无尽的悲伤和不舍,深深刺入他的灵魂。
他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流下来。
闫凤则捂住胸口,仿佛这样能减轻一些那如绞般的心痛。她紧闭双眼,眼泪从眼角滑落,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痛苦。
医生那低沉而严肃的声音,仿佛还在这冰冷的病房走廊里回响:“病人还有什么遗愿和未完成的心愿,也希望你们家属尽最大努力满足他吧。”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刘飞扬和闫凤的心,让他们的内心满是苦涩与难受,宛如被一团浓重的阴霾死死笼罩。
刘飞扬紧咬着嘴唇,嘴唇都被咬出了深深的齿痕,血丝隐隐渗出。
他的双眼通红,眼神中交织着痛苦、迷茫与不舍。父亲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个曾经高大伟岸的身影,如今却在死亡边缘挣扎,这残酷的现实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割着他的心。
他微微颤抖着,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满心都是对父亲即将离去的恐惧。
闫凤则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她的眼神空洞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她的身体微微摇晃,似乎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倒。“这个男人难道真的就要离开自己了吗?”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每一次浮现都让她的心狠狠地抽痛一下。
她感觉这一切就像一场噩梦,那么的不真实,那么的不可思议。
她无法相信,那个陪伴了自己多年,与自己共同经历了无数风雨的男人,就要永远地离开自己了。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