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初破,微光透过薄雾洒落在众人歇脚之处。
经历一夜休整,众人抖擞精神,麻利地整顿行装,再度踏上那前途未卜的漫漫征途。马蹄声碎,车轮辘辘,一行人匆匆奔赴远方。
洛凌尘自上路起,心思便全然不在行程之上,目光时不时飘向沈璃,满心盼着能觅得片刻独处之机,与她倾诉衷肠。
然而,楚风眠昨日那番话,却如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尖,令他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
登上马车后,他更是眼神黯淡,神色恹恹,满心的愁绪恰似春日野草,肆意疯长,怎么也挥散不去。
沈璃正出神想着事儿,不经意间抬眸,恰与洛凌尘那郁郁寡欢的目光撞个正着。
刹那间,一丝不安涌上心头,像细密的针轻轻刺了一下。
她佯装镇定,不着痕迹地往洛凌尘身旁挪了挪,伸出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动作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了什么。
她的声音极轻,却带着藏不住的关切,宛如春日里的微风:“凌尘,瞧你这般愁眉不展,可是有心事?”
洛凌尘听到这话,缓缓抬眸,目光触及沈璃面容的瞬间,压抑许久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在喉间打转,恨不能一股脑儿倒出来。
可偏过头,瞧见马车里还有旁人,那些话瞬间像被冻住了,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这些人,恰似明晃晃的电灯泡,硬生生地将他与沈璃隔离开来,刺眼得让人难受。
他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沈璃,眼眶渐渐泛起一层红晕,宛如天边被暮色晕染的云彩。
沈璃见他这般模样,彻底慌了神,声音不自觉拔高,带着几分颤抖:“你倒是说句话呀!到底哪儿不舒服,别吓我!”
洛凌尘再也克制不住,长臂一伸,将沈璃紧紧揽入怀中,动作急切又小心翼翼。
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滑落,洇湿了沈璃的肩头。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低得如同耳语,却又满含深情:“璃儿,我只要你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人。
我毫无保留地支持你逐鹿天下,做那高高在上的女帝。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愿生死相随,站在你身后为你遮风挡雨。
可唯独想到你身边会有旁人……”
仅是这个念头,便如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刺进他的心窝,痛得他揪心,实在不愿再想下去。
沈璃又心疼又觉得好笑,忙不迭轻声安抚,像哄着受伤的孩子:“瞧你,净瞎想些有的没的。我几时说过要找别人了?莫要再胡思乱想,平白让自己难受。”
而坐在一旁的楚风眠,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不自觉噙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的目光在南宫祁和苏然身上来回打转,眼神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暗自思忖:此番跟着他们,这一路趣事不断,恰似一场精彩纷呈的戏。
且看这二位,面对如今这微妙局势,究竟会如何抉择?是铁了心继续力挺沈璃,还是另起炉灶,各自为营、谋划出路呢?
南宫祁眼睁睁看着洛凌尘与沈璃紧紧相拥,耳听着他们倾诉彼此的心意,心中那股醋意“噌”地一下蹿了上来,烧得他心口发烫。
他气鼓鼓地转过头,看向苏然,腮帮子高高鼓起,圆滚滚的,活像一只受了委屈、气鼓鼓的小仓鼠。
他没好气地埋怨道:“你瞅瞅他俩,再看看你自己!每次就知道在我耳边唠叨,催我去争取,你自己倒好,光说不练!也不知道主动点儿,去争取争取!”
苏然紧盯着相拥的两人,目光幽深得宛如寒潭,让人捉摸不透。他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突然,他猛地转过头,动作干脆又决绝,像是下了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心。他实在不想再看这刺眼的一幕,打算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心想:真以为没了他们的支持,沈璃就能顺顺利利登上女帝之位?
未免想得太简单了!他决定要好好谋划一番,提出自己的要求。
到时候,且看璃儿和洛凌尘要如何在他的条件与他们的大业之间艰难抉择,看他们还能不能这般旁若无人地谈情说爱。
过了许久,洛凌尘才慢慢缓过神来。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哭得稀里哗啦,像个小姑娘似的,脸上瞬间泛起一阵红晕,烧得滚烫,满是难为情。
他抬手胡乱抹了把眼泪,动作带着几分狼狈。看向沈璃时,眼神里满是歉意与温柔,轻声说道:“璃儿,对不住,是我太莽撞、太任性了。咱们大业未竟,我却被儿女情长绊住了脚,不该如此。”
沈璃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笑意盈盈,宛如春日绽放的花朵。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洛凌尘的手背,动作轻柔舒缓,半开玩笑地安慰道:“好啦,别自责啦。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嘛。你刚刚那样,我知道,是太在乎我了。”
她的声音轻柔,恰似春风拂过湖面,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暖烘烘地熨帖着洛凌尘的心,让他原本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