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汇州城。
临时将军府中,顾墨正在书房里写奏折,准备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随后再安排一队人马,押送多尔彻回京。只是人选一直都在斟酌中。
书房门被敲响,顾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哥。”
“进来吧。”顾墨手下没听,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写。
顾砚看一眼就知道他在忙活什么,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尴尬挠挠头,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下。
轻咳一声,“大哥,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顾墨抬头看他一眼,见他还在纠结,想到他即将说的事情可能很重要,便停笔看向他,眼神鼓励。
顾砚,“大哥准备让谁押送多尔彻回京?可找好人选了?”
“还未曾。多尔彻身份特殊,不容有失,按理需要我亲自押送,但眼下南疆刚结束战乱,城中还有很多事务处理,我实在脱不开身。”
顾砚显然也知道这点,所以他才决定将自己的身份告知对方,让对方放心的把人犯交给他押送。
他坦白自己的身份,除了合理押送多尔彻外,还有一点,皇帝派给了他一个新任务,他需要军权。
顾墨是大哥,对顾砚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弟弟不说特别了解,但猜也能猜到五分,见他纠结,便出言打消他的疑虑。
“你要是不好说可以不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准备做什么。”
顾墨淡笑看着他,“只要不是违抗军令,大哥能帮的肯定帮你。”
顾砚哭笑不得,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了。
“大哥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多尔彻可以交给我押送回京,你安心守在这里做好善后工作就行。”
他的话顾墨有些听糊涂了,他能押送自然放心,但他在军中无职,不能当话事人。
刚这么想完,顾砚就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二十公分长的卷轴,放到他的桌上。
“大哥先看完这个,然后我再给你解释。”
顾墨疑惑,看到黄色卷轴,他脑海里瞬间闪过两个字,“圣旨。”
可这个尺寸,又跟圣旨好像对不上,只是这黄色,确实让他心里发慌。
他看了顾砚两眼,对方视线躲闪明显心虚,他心里涌上一丝急切。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长时间卷起来的卷轴突然松散开,露出里面的明黄色绸缎。
这还用确定,这根本就是圣旨。
顾墨一时僵在原地,看看卷轴看看顾砚,拿也不是跪也不是,简直骑虎难下。
顾砚被自家大哥如此局促不安的神色逗笑了,上去将卷轴摊开,递到顾墨手里。
“为了出行方便,小弟我特意跟皇上要了一份小的圣旨,字和宝印都是皇上亲自完成的。放心,绝对不会有假!”
假不假顾墨一眼就看出来了,圣旨用的绸缎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不是谁都可以仿造。
关键是,仿造圣旨可是犯罪,搞不好还要诛九族。
因为圣旨太小,上面的字有限,却字字都是重点。
“黄衣卫顾砚,如朕亲临!”
顾墨把几个字看了又看,随后哈哈大笑出声,起身拍的顾砚肩膀啪啪作响。
“好,好啊好。大哥就知道我们老三长大后最有出息,果然大哥没有看错。”
“好,好啊!爹要是知道了,估计比我还开心。”
想到顾震远知道后可能出现的画面,顾砚缩了缩脖子。
他已经有预感了,顾震远见到他肯定会给他一顿爱的抱抱,没有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的那种。
那些都是后话,身份表明了,顾砚就开始说正事。
顾墨听后陷入沉默。
又抬头盯着他,“这是皇上的意思?”
顾砚点头,“背信弃义者不可信,一鼓作气打到他们的痛处,才能让他们乖乖听话。”
皇上这是被耶鲁的出尔反尔气着了,这次不准备再接受耶鲁可汗多尔满的投降。
他传信给顾砚,让他趁对方松懈之际,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功下两座城作为此次他们背信弃义的补偿。
顾墨不主张战争,但从来不畏惧战争。何况这还是皇上的意思。
身份的表露,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这个胞弟。
恍惚间,他印象里那个被罚扎马步都要哭鼻子的弟弟,竟不知何时长成了参天大树,已经可以给家人遮风挡雨。
以至于他这个大哥都到了快要仰望他的程度。
顾墨不由的心酸,“这些年是大哥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吃了很多苦。”
过去的苦确实有,但都是自找的。
顾砚笑笑,“大哥说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就属我最淘气,母亲为了我没少跟爹发脾气。”
在他们兄弟三人心里,去世的侯夫人是娘,继夫人是母亲。
同样都感恩,只是用不同的称呼来将两人分开。
顾墨感慨并非是针对谁,他只是觉得这几年自己在南疆,顾不上京城家里的老少,心中有愧。
兄弟两人无需多言,收起情绪就皇上提出的攻打耶鲁两座城池的事情,讨论出了几个方案。
因为害怕走漏风声,在队伍出发的前一个时辰,顾墨才通知大军。
那晚祥云让人通风报信后,顾震远跟田忠私下见了一面,商量出对此后,又联系了一些下属。
这日,祥云照例在上朝前带着王太医来给皇上把平安脉,却在养心殿门口被两个眼生的太监拦住。
祥云蹙眉,打量两个太监,“狗奴才,杂家都不认识了?”
“祥云公公,您老我们怎么会不认识。是二皇子特别交代了,说皇上身体一日一日不见好转,怕是被庸医诊坏了,刚刚已经亲自找了人进去给皇上把脉。”
“公公您稍微等一会儿,想来应当快出来了。”
小太监一通话说的王太医脸青一阵白一阵,他那个庸医可不就是指的自己。
他气的吹胡子瞪眼,却又不好跟个没根的人争辩,没得丢了身份。
再者皇上的情况他心中有数,二皇子要作,那就随他的意好了。
于是,两人走到一侧站定,眼观鼻鼻观心,不言语,不观望,仿佛无欲无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