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晚风舒缓又清凉。
青玄朝州郊外
“你说王爷怎么还不回来?”薛易景一袭花色轻衫简约又亮眼,百无聊赖地靠在方既肩膀上,长且白的手指缠卷着对方的一缕黑色长发。
方既淡漠擦拭完刀刃上的血渍,利落将长刀推入腰间悬挂的灰褐色皮质刀鞘内。
抬眼冷漠严肃地扫视了一圈,谨慎地再次确认姚玉敏派来的细作尽数除掉后,才稍稍平复了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
薛易景瞧着方既还是一贯公事公办的严肃沉静,眼尾轻佻萌生了挑逗的心思,冰凉的左手手掌攀上方既的后颈,“好厉害~”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另一侧脖颈处,猝然激的方既抖了一下。
“干什么……靠那么近……”
方既那健康黑色富有光泽的脸上极快划过一丝喜悦、害臊、生气又不能拿对方如何的无奈,对视上薛易景那对含情勾人的琥珀色眼睛,声音一下软了下来。
薛易景见他这么可爱的反应,更加放肆。轻车熟路直接探进对方外衣内,隔着单薄的里衣往下三路摸去。
!
方既整个脸都红了,反应更甚。生气回眸希望对方收敛。
“怕什么,以前也不是没做过。”语调散漫又暧昧。
薛易景毫无顾忌,眯着狭眸贪婪地嗅着方既身上的气味,冰凉的手往凹凸紧致腰上腹处摸去。
方既要炸了,十分羞耻又抗拒道:“这里……还这么多尸体!你疯了。”几番抬手想推开薛易景但根本没用全力,试图用语言唤醒对方礼义羞耻。
照没在一起之前,方既绝对让这等浪荡轻浮之人吃一顿毒打。三天下不来床都是轻的!
方既恍惚想起,自己和薛易景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薛易景不满方既走神,哼了几声直接在他的韧性脖子上咬了一口,觉得他太吵了。又对他的老实体贴、板正严肃爱恨交加,爱不释手。
方既张口还欲要说些什么,就突然被薛易景封唇亲住。侵略性极强的深吻……
方既瞳孔微张直愣愣地看着对方亲的火热,后知后觉脑子充血,全身发烫燥热,接近窒息时薛易景才幽幽松开,最后还欲求不满的朝方既红润饱满的上唇咬了一口。
强忍着狠狠咬下去的冲动,薛易景喉结滚动依依不舍地松开揽着方既脖子的手。
“真好,你是我的。”口腔回味着爱人的味道,心想:以后慢慢调教也不迟,薛易景满目深情,眼神拉丝。
方既眼神呆滞一瞬,害臊又无措地垂眸。末了瓮声瓮气地说:“回到府上可以继续,现在要把他们清理掉。”还是习惯的正事为重,不过也是被薛易景调教学到了满足爱人……
“哈哈哈哈哈。”薛易景得意大笑,方既的反差好好爱。
*
一番云雨过后,二人紧密依偎在一起,皆分外享受这等温存。
“近来姚玉敏的动作愈加大了,皇帝那边也在遣人探口风……王爷久去不回,难免出纰漏。虽然他对上对外称眼疾复发,退朝静养。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难不成他真的陪李祈在苍凌待上三年。”
方既顾虑颇多,心情惆怅。容稹走时托他和薛易景打理整个容王府,但舞刀弄枪打打杀杀他在行,嘶,那人情周旋、商政来往他可真犯难了。
“你不信我?”薛易景舒服地阖着眼,亲昵蹭了蹭方既的脖颈。
“你……成日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和我厮混……”
“放一百个心好了,你不擅之物,有我。”薛易景笑着亲了一口方既的左脸,“决不让你杀敌分心。”他对自己的三脚猫功夫还是心中有数的,转念一想:但我胜在口才、计谋,美貌也是利器一柄呢。
方既轻哼一声,心中起了鲜有的计较心思:那不就是明摆着脏活累活都归我,你且只管千人簇拥、推杯换盏、风花雪月。
我是吃苦耐劳了,罢了,你只管美貌如花。
哈哈哈哈,方既被自己的此刻幼稚单纯的想法逗笑。仔细一想:其实吧,也不赖。
方既是真的想和薛易景走到青丝转白、白发枯、人生尽。他没什么文化,只一身夜以继日努力锻炼的武功身法。从籍籍无名的小山村走出去参军,讨生存。军旅数十载,得容稹赏识,这才前途可见。
原以为他可以实现年少一个地道农民子弟的淳朴愿望——娶妻生子,平淡和乐安稳生活。
尽管本该大有可望去实现他早年的愿望,妻儿在侧床榻暖、安稳度日之类。
心里嗔怪:都怪薛易景!害我……
*
苍凌鹊县戎柒山庄
李祈今早和卢则一道刚回到山庄便被禾真的侍女叫走,应禾真的吩咐办一些私事。待晚上他回到庄里才知道卢则和步忌得到了假扮父子的安排。
卢则不在,身边一下子清净许多但也着实空落落的。
李祈和大家一起用过晚膳后,就回房独自对着窗静静坐着。
夜幕星光点点,清爽的晚风透过半开的窗拂面徐徐吹来。
李祈小坐一会,慢慢静下心来思考今日发生的诸多事件,冥冥之中感觉到一种说不上来的发现,似乎变快了,速度、变化……
对于卢则的突然离开,李祈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甚至乎不舍,毕竟自从他们在苍凌见面那日起,就从未有分离过……
卢则总是会“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或是左右。
一想到以后……三年后自己会离开苍凌、离开卢则,李祈心里可自知地发觉心情明显变得复杂,一下闷闷不乐起来,尽管面色无常一贯地清冷自持、内敛沉静。
真是糟心啊……
李祈长叹一口气,青眸转动无意瞥到屋外有几位着紫色衣裳的姑娘走过。
一时间联想到了禾真,说起来他们自从从鬼市回来那日后,竟然没再见过禾真……
难不成他回青玄了?
心一下更沉了,油然生出几分孤苦无依的凄凉。
李祈嘴角泛起苦笑,你不来就不来,想来便来自然想走便走。那倒不如从未来过……
“禾真的动向,你知道吗?”李祈突然想起,自己还是有个帮手的。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隔空不急不速问道。
房梁上躺着的黑衣清秀少年闻声一下睁开眼,黑眸中闪过一抹诧色。
多日以来,交谈的头一句话就是问禾真?
宗罗心里腾升起股无法名状的闷气。
但还是在脑子里过一下自己有关于禾真,也就是容稹的记忆。
容稹……
他想起容稹好像是去……从鬼市刚回来的早上他似乎见了那个黑衣覆面的男人,对方气度不凡。面具下的眉眼以及走动间斗篷摆动,隐约可见其身形轮廓,是诡异的熟悉……
在宗罗这个眼力非凡的“人”看来,这无疑透露出一个消息——那个覆面男正是卢胜,卢则的替身人选。
关于苍凌的一些秘辛,宗罗知道的不是很多。之前潜入日角王宫密卷阁内,也只是看到了这么一句:世上只有一个卢则,千千万万的卢胜皆前仆后继一个接一个成为卢则。
实在惊悚……
但其实宗罗不知道的是,这句话是前世卢则继位苍凌王的第十个年头,距离那个疯狂杀伐无度暴君形象仅仅过了一年,彼时他已经翻遍了所有典籍,绝望地认识到李祈不会回来,他自己也永远无法摆脱王权枷锁。
临死前清醒又悲哀绝望地写下了仅此一句的遗言,抱憾辞世。
*
宗罗陡然回过神,急忙回复李祈道:“他应该处理了一下青玄那边棘手的事。”一下子忘了替容稹隐瞒身份。
脱口而出后,宗罗面露难色,祈祷李祈没听到。
“……”李祈沉默了一会,无力自嘲地想:原来容稹也都知道。
——容稹当初看到了……知道李祈会看卢则给的信,去密室即会见到宗罗。而卢则更是确信李祈会顺着他布下的局往里跳。
皆早有预谋,千变万化。李祈明白自己只能竭力见招拆招,顺其自然。
心中虽早有预料,只是还是难免有些神伤。
相爱相杀,这个词。他不喜欢。